今日的沈淮之并没上朝,而是躲进了书房。他反复看着手中的小纸条——就是这张纸条,轻易就骗过了他。想起小丫鬟询问他天启细作及密信的事,只觉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响声。
“进来。”
一名暗卫推窗而入:“世子,好像……好像出事了。”
沈淮之问道:“出什么事了?”
暗卫道:“阿三……阿三姑娘好像不见了。”
沈淮之腾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暗卫脸色十分难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刚才……刚才阿贵在扫院子,扫了没几下就出去扫雪了……”
“我问你阿三呢?”沈淮之有些急,哪有功夫听他啰嗦阿贵。
暗卫道:“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阿贵明明在门口扫雪,可是……可是院子里又出现了一个阿贵。属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去看门外那个,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快点说!”
“结果门外那个阿贵不见了!属下觉得蹊跷,便找了一圈,发现阿三小姐……不见了!”
沈淮之大踏步走出书房。他先是来到厨房,厨房里并没有人,锅台上摆着一个碗,碗里盛着馄饨。摸了摸碗身,已经凉透了。
沈淮之又来到小丫头的寝房,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并且所有银子都没了。
沈淮之的心急剧下沉,呼吸也紊乱了几分:“其他地方都找了?”
暗卫道:“都找了。”
沈淮之忽然间生出一股无力感,身形晃了晃。他稳住身形,勉强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暗卫道:“主子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雪地里应该好找的。”
沈淮之脸色苍白,如木雕般,久久没说话……
暗卫等了会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主子,事不宜迟,您看现在……”
他的话音未落,沈淮之忽然打断他:“算了,不必找了!”
暗卫诧异:主子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把人看得那么紧,人没了反而不急了。
沈淮之颓然地挥了挥手,疲惫道:“退下。”
“是。”暗卫连忙退了出去。
沈淮之又呆愣许久,才从小丫鬟离开的事件中缓过神来。
走了好,走了也好!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走了,就不必求证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答案了。说他失职也好,渎职也罢,他怕了——怕听到的答案会撕碎那仅有的念想,怕自己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
如今她走了,倒像为自己解了围。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他抬手拿过那一小团物件——这是小丫鬟送他的礼物,他一直不敢去拆。他怕自己看了会心软,更怕自己会陷得更深……
如今她走了,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和负担了。
拉动结带,蝴蝶结无声散落。抽出布包里的东西,那物件像变戏法般,从小了数倍的布包里“蹦”了出来,随后体积迅速膨大——再大些,待沈淮之看清,才发现这是一件衣裳。
衣裳很奇特,轻薄、蓬松又柔软,看大小,分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再细瞧,针脚虽不算完美,甚至有些歪扭,却密密麻麻,显然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丝毫没影响衣裳整体的美观。
沈淮之穿在身上,只觉周身被温暖的云朵包裹。衣服裁剪得合身挺括,紫色衬得他贵气,竹纹添了清雅,将他修长的身材衬得愈发潇洒飘逸。
衣裳暖得他心尖发颤,可一想到小丫鬟走了,彻底走了,而他又不能追,心里又空得发慌——像破了一个大洞,有冷风不住往里面灌。
林怀音举着匕首步步倒退:这人怎么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可是易了容的,更何况,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她好后悔:刚才她想过趁他不备时下手,明明可以用匕首的,可她没用。她没杀过人,也不敢杀,所以才试图打晕他。可这人显然会武功,对付起来,绝非小蝶之流能比的,一股寒意漫上心尖。
旋久狞笑一声,步步逼近:“易容术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还是无法骗过我的法眼!”
那一瞬,林怀音挫败感十足:原来自己的手艺这么差!
“你从哪里看出破绽来的?”林怀音恢复原有的声音,不在伪装。
“哼,告诉你也无妨,就在……”
说话间,旋久突然出手,凌厉的掌风直劈林怀音的面门。
林怀音大骇,连忙挥出匕首格挡,却不知这只是旋久的虚招——他手腕翻转,五指如鹰爪般扣向林怀音的肩胛。
林怀音身子一缩,如泥鳅般滑开,匕首迅速回撤。旋久颇为忌惮这把匕首,不敢冒险,便作势徒手去抓林怀音的手腕。
林怀音左躲右闪,只顾着盯着那只袭来的手,没注意脚下。旋久趁机一勾她的脚踝,她没站稳,身形向后仰去——
“噗!”匕首脱手而出,落在雪地上,溅起细碎的雪粒。
林怀音倒地的瞬间,忙一个翻滚想要爬起来,可旋久已疾步上前,膝盖抵住她的后腰,单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死死按在雪地里。
林怀音的脸被按进雪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想挣扎着起身,可旋久的力道极大,将她按得纹丝不动。
林怀音偏过头,怒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都是因为你,害得老子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
林怀音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别废话了!带你去见公主,乖乖跟我走,能少受点罪。”
林怀音大惊:见公主?这人莫不是公主派来的?
旋久将她提起来,往马车方向走,林怀音忽然拱起身子,后脑勺狠狠朝旋久的下巴撞去!
旋久没提防,闷哼出声,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林怀音趁机一个翻滚,脱离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