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稻妻城华灯初上,暖黄的灯笼光晕与天边残留的橘红晚霞交织,将归途染上几分温馨与朦胧。我们一行人——我(雨欣)、娜维娅、荧和派蒙,紧跟着宵宫轻快的步伐,回到了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硝烟与木材清香的长野原烟花店。
店门紧闭,宵宫熟稔地带着我们绕到店铺后方。这里紧邻着存放烟花的仓库,一扇不起眼的小窗半掩在茂密的紫藤花架下,正是第一次见朔次郎时,他翻出来的地方。宵宫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屈起手指,在那扇窗户的木格上轻轻叩击了三下,声音清脆而短促。
“朔次郎?是我们,可以出来了。”宵宫压低声音,对着窗缝说道。
窗户内侧传来一阵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木板轻微的吱呀声。很快,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一个略显紧张的身影敏捷地钻了出来,正是朔次郎。他落地时动作很轻,拍了拍身上可能沾到的灰尘,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宵宫小姐,还有各位…辛苦你们了。”朔次郎的声音带着感激,但更多的是不安。
“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宵宫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语气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她迅速从神之眼的空间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稻妻海岸线地图,借着旁边灯笼透出的微光展开。她用指尖蘸了点不知哪里来的炭灰,在离稻妻城有一段距离、礁石嶙峋的一处隐蔽海湾上,清晰地标记了一个点。“喏,位置就在这里。耕一的手艺你放心,船绝对结实。不过,”宵宫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我建议你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淡水,有备无患嘛。”
朔次郎凑近地图,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着标记点。听到船已备好,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唉…好不容易回来了,真的不想再逃出去啊。而且只靠一艘小船就闯入外海的雷暴…”他摇了摇头,声音苦涩,“凶多吉少,简直是九死一生。”
宵宫感同身受地也叹了口气,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霾。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但眼下的困境,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但被天领奉行抓住,下场也差不多…”她的话音刚落,我和娜维娅、荧都不约而同地沉重地点了点头。派蒙更是抱着小胳膊,小脸上满是忧虑。
“我觉得他们迟早会搜查到这里来,”宵宫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紧迫感,“时间真的不多了。”
朔次郎抬起头,看着我们这群为了他而奔波的人,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歉意。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对不起…真的连累大家了。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会提前逃走的,绝不会给你们家添麻烦,尤其是长野原叔叔…”
“哎呀,不用这么想啦!”宵宫连忙摆手,试图驱散他沉重的负罪感,脸上重新挤出乐观的笑容,“就算出了问题,我长野原宵宫想些办法也是能搞定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她随即正色,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点,“但如果真的被天领奉行追到了绝境,你就往船的那边跑,记住了吗?这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朔次郎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又看了看宵宫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我不会被他们抓住的…”然而,他的语气很快又低落下去,充满了惋惜,“但是…唉,这最后不就变成白跑一趟了吗?什么都没做成,又得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离开…”
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的娜维娅向前迈了一小步,她那双如同枫丹海水般深邃的眼眸带着温和的探究看向朔次郎:“你这么想回稻妻,是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要做吗?”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能让人卸下心防的真诚。
朔次郎被问得微微一怔,目光投向远处稻妻城星星点点的灯火,沉默了片刻。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似乎吹开了他尘封的记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以前…我很不喜欢稻妻。这里规矩太多,锁国令下气氛又压抑,我觉得喘不过气,就一走了之,去了海只岛,后来又辗转去了璃月。”他苦笑了一下,“但现在想想,离开不过是在逃避责任罢了。逃避故土,逃避家人,也逃避…自己。”他的眼神变得悠远,带着深深的怀念和一丝痛楚,“我意识到这件事后,就再也无法安宁,心神不宁。稻妻的一切,被我扔下的人和事,像潮水一样日夜不停地涌进我的脑海…特别是…”他顿了顿,似乎触及了心底最深的柔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算了,不说了。反正现在也晚了,本来想回来弥补心中的遗憾,却落到了现在这般狼狈不堪的下场。真是…造化弄人。”
“这样啊…”我们几人都不禁发出同情的低语。我能感受到娜维娅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慰;荧也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她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他人情绪的低落。派蒙则飘到我身边,小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宵宫听完朔次郎的倾诉,眉头紧锁,像是在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浅金色的马尾辫随之晃动,脸上写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真是的!要是没有这个该死的锁国令就好了!”她看向朔次郎,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没关系,朔次郎。在你下定决心做了了断之前,我们会尽力帮你再争取点时间!你安心待着。”
朔次郎眼中泛起感动的微光,再次郑重地点头:“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宵宫却仿佛没听见感谢,她一手叉腰,一手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嘴里念念有词:“天领奉行,天领奉行…只要他们不要乱搞事,不这么快查到这边,就应该还有办法…”突然,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愁绪一扫而空:“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兴奋地拍了下手,“烟花店的老顾客里,有一对特别好心的老夫妻,就住在花见坂!他们的儿子就在天领奉行当差,听说还是个有点地位的同心(下级官员)!去找他们说说情,说不定能在这件事上通融一下,让搜查的风声缓一缓!”
我和娜维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荧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个思路。派蒙更是高兴地转了个圈:“好主意!宵宫认识的人真多!”
然而,朔次郎的脸上却布满了担忧:“这…这真的可行吗?会不会…会不会反过来被举报啊?”他显然对天领奉行有着极深的恐惧。
“没事没事!”宵宫拍着胸脯,信心十足,“那对老夫妻人特别好,心地善良,以前常来买烟花给孙子玩,我还帮他们修过屋顶呢!我知道的,绝对没问题!”她语气笃定,安抚着朔次郎的不安,“那你先回屋子里好好藏着,养精蓄锐。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那对老夫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后尽量别弄出太大动静。”
朔次郎看着宵宫真诚而充满活力的脸庞,心中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不少。他再次点头:“好…我明白了。一切就拜托宵宫小姐和各位了。”他动作利落地重新翻进窗户,小心地将窗户关好、锁紧,身影消失在仓库的黑暗之中。
看到朔次郎安全藏好,宵宫才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转过身,浅金色的头发在灯笼光下跳跃着温暖的光泽,对我们灿烂一笑:“雨欣,娜维娅,荧,还有派蒙!今天真是辛苦你们陪我跑了一天!我们明天见啦,记得早点休息,我也得赶紧去休息了!”她说着还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然而,她话音未落,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起来:“不对不对!还有烟花!明天要交货的‘夏祭鲤跃’材料还没完全配好…森彦那边的订单也催得紧…还有天目先生那里拿回来的紫晶矿要分装…哎呀!”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脸上的表情从轻松瞬间切换成焦头烂额。
看着她陷入工作狂状态,完全忘记了还站在窗外的我们,我和娜维娅、荧都不禁失笑。我们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带着宠溺的眼神,默契地放下了准备挥手道别的手。
“看来宵宫又进入‘烟花超人’模式了。”娜维娅低声笑道,语气中满是熟稔的调侃。
“嗯,让她忙吧,我们别打扰她了。”荧也轻声回应。
于是,我们四人(加上飘着的派蒙)悄然离开了长野原烟花店的后巷,融入了稻妻城渐深的夜色之中。
夜色已浓,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街道。灯笼的光芒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与远处天守阁威严的轮廓形成对比。我们沿着熟悉的路径,向坐落在稻妻城高处、环境清幽的神里屋敷走去。
回到神里家时,宅邸内一片宁静祥和。前庭的枯山水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竹筒添水(ししおどし)发出规律的“咚”声,更添一份禅意。刚穿过前庭,就看到玄关处亮着温暖的灯光。绫华和托马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们似乎也是刚刚归来。
“啊,你们回来了!”绫华看到我们,脸上立刻绽放出温柔的笑意。她穿着常服,气质依旧高雅出尘。她身旁的托马手里拎着好几个精致的漆器食盒,正弯腰准备换鞋。
“绫华!托马!”派蒙开心地飞过去打招呼,“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吗?”
“当然,”托马直起身,爽朗地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小姐可是特意绕路去‘志村屋’买的,还排了一会儿队呢。每人一份绯樱饼,不同口味的寿司拼盘,还有热腾腾的蛋包饭,保证让大家满意!”
“哇!太棒了!正好饿扁了!”派蒙欢呼雀跃,绕着托马飞了一圈。
绫华看着派蒙活泼的样子,掩唇轻笑:“听说你们跟着宵宫跑了一天,想必很辛苦。想着你们可能还没用晚餐,就带了些回来。快进来吧。”
温暖的灯光,诱人的食物香气,以及绫华和托马关切的话语,瞬间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和一天的疲惫。我们换好鞋走进宽敞的和室餐厅。托马动作麻利地将食盒一一打开,顿时,绯樱饼那独特的樱花粉和甜蜜香气、寿司的新鲜海味、以及蛋包饭金黄的色泽和浓郁的蛋香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房间,令人食指大动。
“我开动了!”六人(加上派蒙)围坐在矮桌前,齐声说道。
餐桌上气氛轻松愉快。我们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食物,一边简单分享了今天的经历——当然,关于朔次郎的具体情况和偷渡船的部分,我们都默契地略过,只说是帮宵宫处理一些烟花材料的事情和拜访了天目锻冶屋。绫华和托马也聊了聊社奉行今日处理的琐事,言语间透露出对锁国令下稻妻现状的忧虑,但更多的是对眼下这顿温馨晚餐的珍惜。
我小口吃着香甜软糯的绯樱饼,感受着红豆馅的细腻。娜维娅很自然地用公筷给我夹了一个点缀着鱼籽的寿司,放在我的碟子里。荧则细心地帮派蒙把蛋包饭上的番茄酱抹匀。桌子下,娜维娅的腿轻轻挨着我的腿,带来温热的触感;荧的手则在无人注意时,悄悄覆上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背,指尖在我的手背上轻柔地画着圈。这种隐秘的亲密,在友人面前显得格外甜蜜。我的尾巴尖在宽大的裙摆下,愉悦地小幅度摇晃着,轻轻蹭过娜维娅的小腿外侧,换来她一个心领神会的、带着宠溺的眨眼。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托马负责收拾残局,我们则轮流去洗漱。神里家的浴室宽敞舒适,蒸腾的热气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尘土。换上舒适的睡衣后,我们向绫华和托马道了晚安,回到了凌华为我们四人准备的客房。
房间内窗户半开着,夜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和隐约的虫鸣吹入。
“呼——终于可以躺下了!”派蒙第一个扑进蓬松的被褥里,舒服地打了个滚,发出满足的喟叹,“今天真是跑断了腿…虽然派蒙是用飞的…”
我和娜维娅、荧也相视一笑,一天的奔波确实让人感到疲惫。
“雨欣,过来。”娜维娅坐在她的被褥上,对我招招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致的、镶嵌着枫丹水钻的细齿梳子。这是她一直随身携带,专门用来为我梳理尾巴毛的。
“嗯。”我顺从地走过去,背对着娜维娅坐下,将我那蓬松柔软的粉色大尾巴自然地搭在她的腿上。娜维娅的动作总是那么温柔而熟练。她先用手指轻轻理顺尾巴根部的毛发,然后才用梳子从根部开始,一下一下,极其耐心地向下梳理。细密的梳齿穿过毛发,带走可能存在的灰尘和小结,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放松感。每一次梳到尾尖时,她还会用指腹轻轻捻一下,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酥麻,让我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猫科动物般的咕噜声。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引得荧也看了过来,眼中带着笑意。
荧则跪坐在我身侧,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抚上我的头顶,然后温柔地揉捏着我那对同样毛茸茸的粉色猫耳根部。她的指法很独特,力道恰到好处,能精准地缓解耳根因一天紧张奔波而产生的细微紧绷感。耳朵是敏感部位,她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身体微微发颤,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次的放松和安心。我微微侧过头,将脸颊靠在她的手臂上,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耳朵有点热呢,今天累坏了吧?”荧的声音低柔,如同夜风拂过风铃。
“嗯…还好,就是跑来跑去有点消耗体力。”我含糊地应着,享受着双重的“服务”,感觉骨头都快酥软了。
娜维娅一边梳着尾巴,一边轻声笑道:“宵宫的精力真是无穷无尽,跟着她,想不累都难。”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认真,“不过,明天去找那对老夫妻,可能更需要一点策略和运气。希望一切顺利,能让朔次郎有机会完成他的心愿。”
“是啊,”荧手上的动作未停,也轻声附和,“逃避之后想要弥补的心情…我能理解一些。希望他能如愿。”她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对寻找哥哥旅程的感慨。
派蒙已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听着我们的对话,迷迷糊糊地说:“希望明天…有好消息…还有…好吃的…”话音未落,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已经响起。
看着派蒙秒睡的样子,我们都忍俊不禁。
娜维娅终于梳理完毕,她用手指将我的尾巴毛拢顺,轻轻拍了拍:“好了,小猫咪,毛茸茸亮晶晶了。”她俯身,在我头顶的发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荧也停下了按摩耳朵的手,转而将我揽入怀中,在我的额头上印下晚安吻:“睡吧,雨欣。今天辛苦了。”
“晚安,娜维娅,晚安,荧。”我依偎在荧的怀里,鼻尖萦绕着娜维娅身上淡淡的鸢尾花香和荧身上如同雨后森林般清新的气息,内心被巨大的安宁和幸福填满。尾巴习惯性地卷住了娜维娅的手腕,被她反手轻轻握住。
我们三人就这样依偎着躺下。娜维娅睡在最外侧,荧在中间,我在最里侧,派蒙则睡在我旁边的另一套被褥里。荧的手臂环抱着我,娜维娅的手则越过荧的身体,轻轻搭在我的腰侧,手掌温暖地贴着我的睡衣布料。我们像互相取暖的小兽,共享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流淌进来,照亮了榻榻米的一角。虫鸣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柔和,像是夜的摇篮曲。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放松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我模糊地想着:明天…希望那对老夫妻真的能带来转机。朔次郎眼中的遗憾,宵宫那不顾一切也要帮助朋友的热情…还有娜维娅和荧温暖的怀抱…这就是我们在稻妻的故事,充满烟火气,也带着属于我们的小小冒险和羁绊。
带着这份温暖的思绪,我在两位爱人交织的气息中,沉入了无梦的安眠。房间内只剩下均匀而轻浅的呼吸声,与窗外的稻妻夜色融为一体。明日,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