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远站在岩石上,手中的令旗没有放下。太阳刚升起,海面泛着光,三艘黑船从雾里慢慢靠岸。他盯着船头,等第一批倭寇下船。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船靠了沙洲,木板搭上滩头。倭寇一个接一个跳下来,背着刀,扛着箱子。他们还没列好队,脚下的沙地还松。
张定远挥旗三次。旗面在风中啪地展开。
火铳组立刻点火。轰的一声,浓烟炸开,子弹打在沙滩上,溅起一片沙尘。第一排倭寇倒了一半,有人捂着胸口翻滚,有人跪在地上抽搐。第二轮齐射紧跟着打出,火铳手迅速后退,弓弩手上前补位。
张定远拔出长剑,大喊:“压上去!封口子!”
他带头冲下高地。亲卫队跟在他身后,长枪手组成鸳鸯阵,五人一组,左右交错推进。他们踩着湿沙奔跑,脚步砸出水花。滩头狭窄,倭寇挤成一团,来不及拔刀就被刺穿喉咙。
一名倭寇举刀砍向张定远,他侧身避开,剑锋划过对方脖子。血喷出来,那人扑倒在沙地上。另一人从侧面扑来,被后面的士兵一枪捅穿后背。
滩头很快被控制住。倭寇的后续船只还在海上,看到前面乱成一团,不敢靠岸。有的调头往回走,有的在原地打转。
张定远站在沙地上,喘着气。他的铠甲沾了血,脸上也有溅到的红点。他回头看了一眼队伍,火铳组已经重新装弹,弓弩手守住两侧礁石,长枪手在清理残敌。
他举起剑,指向密林方向。
队伍开始前进。林子里有木栅栏,横在路上。张定远走到前面,用剑敲了敲木桩,发现是新砍的松木,还没钉死。他示意亲卫绕到两边,五人一组,盾牌在前,长枪探路。
走了不到十步,地面塌了一下。一名士兵差点踩进坑里,被旁边的人拽住。张定远蹲下,用手拨开草皮,下面是一排削尖的竹刺,涂了黑漆。
“绕行。”他说,“贴左边上坡。”
队伍改道。林中有烟味飘来,越来越浓。前方树影晃动,火光闪了一下。倭寇点燃了烟灶,想用浓烟遮挡视线。
张定远停下脚步。他抬头看树冠,又低头看地面落叶的方向。风吹得树叶偏向东边,说明风是从西面来的。
“点火。”他下令,“烧右侧枯藤。”
几名士兵立刻动手。干藤被点燃,火势顺着风向吹向倭寇藏身处。浓烟翻卷回去,林子里传来咳嗽声和叫骂。
弓弩手抓住机会,朝高处连射三轮。树上有两个人摔下来,身上插着箭。
通道打开了。张定远带人继续推进。地势逐渐升高,前方出现一道土墙,墙上插着削尖的木头。墙后有喊声,倭寇在组织抵抗。
戚继光带着主力赶到。他站在后方一块石头上,看着前方战况。张定远跑过去报告情况。
“寨门加固了,外面有拒马,上面能站人放箭。”张定远说,“我们硬攻会吃亏。”
戚继光点头:“你打算怎么打?”
“左翼佯攻,吸引注意力。右翼找薄弱点突破。我带人翻墙,从里面开门。”
戚继光看了他一眼:“去吧。”
张定远返回队伍,分派人手。左翼士兵开始呐喊冲锋,敲打盾牌制造声响。倭寇果然把火力集中到那边,墙头人影晃动,箭矢不断射下。
他带着十名精锐往右绕。那里坡陡,长满青苔,但墙角有一段塌陷。他踩着同伴的肩膀爬上去,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攀附而上。
翻过墙后,里面是个小院子。两名倭寇正端着刀跑来,被张定远一剑一个解决。他踹开侧门栓,把门拉开。
主力部队立刻冲入。长枪手成排推进,火铳手在门口架起射击位置。倭寇没想到背后被突破,阵型大乱。
张定远直奔中军帐。路上接连挡住三名敌人,剑刃砍断刀柄,刺穿胸膛。他一脚踢开帐门,里面没人,桌上摊着地图,还有几个空酒壶。
他转身出来,外面已经全面压制。倭寇四散逃跑,有的跳墙,有的钻洞。明军放火烧帐,火焰腾起,黑烟冲天。
戚继光走进寨子,看了看四周,走到张定远面前。两人对视片刻,戚继光微微点头。
张定远没说话。他擦了下剑上的血,插回鞘中。
战斗还没完全结束。远处仍有打斗声,有些倭寇躲进了后山。他让各组清剿残敌,自己带亲卫往寨子深处走。
这里有一排低矮的石屋,门用铁链锁着。他踹开一扇门,屋里堆着粮食和布匹。另一间藏着武器,长刀、短斧、火药桶都有。他在第三个房间里发现了账本,翻开几页,上面记着劫掠村庄的名字和时间。
他把账本收进怀里。
再往里走,地面变得潮湿。岩壁渗水,脚下有浅浅的水流。前方出现一个洞口,被木栏封住,栏杆很粗,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锁。
张定远伸手推了推,木栏纹丝不动。
他蹲下检查地面。泥地上有拖痕,两道平行的印记,一直延伸进洞里。他伸手摸了摸,痕迹还新鲜。
他站起身,抽出腰间的短匕,握在手里。
亲卫靠近:“要进去吗?”
张定远没回答。他盯着洞口,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铁链撞在石头上。
他抬起脚,用力踹向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