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镜域中心,林溪的意识不再局限于域的边界,而是沿着万象回廊那无数延伸的镜面脉络,向着更深、更本源的方向沉去。
这是一种奇特的“内视”,却又远超于此。他仿佛化作了一道信息流,在由无数“镜”之概念构成的庞大网络中穿梭。他“看”到了破碎的世界泡影,感受到了古老战场残留的杀伐之气,甚至惊鸿一瞥某些强大存在在历史中留下的烙印。
越往深处,脉络越少,空间却愈发浩瀚、古朴。周围的“镜面”不再反射具体景象,而是开始映照出法则的线条、能量的本质流动,乃至……时间的断片。
不知“前行”了多久,他来到了一片奇异的地带。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面巨大无比、却残缺不堪的古镜悬浮在虚空中。这些古镜样式各异,有的布满铜锈,有的裂痕遍布,有的甚至只剩半框,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苍凉、古老、以及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
这里是万象回廊的沉淀层,是无数岁月以来,那些曾经强大、如今却已破碎或沉寂的“镜”之概念最终的归宿之地。
林溪的意识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他感受到了一些残破镜片中依旧残留的不甘与执念,也感知到了一些早已失去灵性、仅余本源的纯粹镜力。
忽然,一面极其特殊的古镜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玉,镜面光滑,却完全不反射任何光线,反而像是一个微型的“归寂深渊”。但在这片漆黑中心,又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混沌光点在执着地闪烁。
这面镜给他的感觉,与他自身初成的混沌镜域,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共鸣。
他尝试将意识靠近。
刹那间,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感知!
不再是具体的传承,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一段段断续的意念:
· 画面一: 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虚空,一面横贯天地的巨镜缓缓旋转,镜面映照出无尽生灭的星宇。此为 “太初之镜” ,一切“镜”之概念的源头。
· 画面二: 太初之镜不知因何崩裂,碎片散落诸天万界,演化出无数镜界、镜灵、镜器。最大的几块碎片,则化为了维系平衡的核心镜域。
· 画面三: 其中一块核心镜域因未知原因被污染,逐渐堕向纯粹的“终结”,化为了 “归寂深渊” 。为了阻止其吞噬其他镜域,一位大能者(林溪感知到其气息与林清瑶相似)以身化平衡锚点,强行稳住了局势,但也因此陷入了近乎永恒的沉眠。
· 画面四: 归寂深渊的力量不断试图外溢,侵蚀现实。一些古老的传承(如顾家)肩负起了“守墓人” 的职责,以特殊秘法与器物,在现实世界构筑封印节点(如寂灭之壁),看守并疏导那些过于强大的归寂泄漏点,防止两个世界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 意念碎片: “……镜之两面,生灭共存……失衡则倾……混沌非无序,乃包含有序与无序之海……真正的净化,非驱逐暗面,乃重塑循环……钥匙……门……终极的回归……”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
林溪的意识被弹开,心神剧震!
他明白了!归寂深渊并非单纯的灾难源头,它本是镜界的一部分,是“终结”面的体现,因失衡而暴走。林清瑶先祖并非简单地封印,而是以自身化为平衡的支点!而顾家世代守护的,正是现实世界与这失控的“终结”力量之间的脆弱防线!
所谓的“死钥”,很可能就是控制或引导归寂之力的关键,而“生钥”(平衡锚点)则是维持其不彻底吞噬一切的根本。双钥合一,或许并非为了获得无敌的力量,而是为了……重塑太初之镜时代的完整循环!
而三相镜老、收藏家这些存在,他们的目的,恐怕就是想利用这失衡的状态,要么彻底释放归寂毁灭一切,要么利用钥匙和门达成某种私欲,绝非为了真正的平衡!
“原来……这才是林家与顾家宿命的真相……也是我必须走下去的道路。”林溪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要做的,不是简单地消灭敌人或封印深渊,而是要走上那条连林清瑶都未能走完的、重塑镜界循环的艰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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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特调科医疗中心。
顾临渊从深度昏迷中苏醒,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他的灵魂。手背上的印记光芒黯淡,那丝混沌色也微弱了许多。
医疗灵能者正在为他进行精神梳理,表情凝重:“顾顾问,你受到的精神攻击非常诡异,带有强烈的污染性和追溯性,它在持续消耗你的精神本源,常规手段很难根除。”
陈骏守在一旁,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顾临渊怀中那半块与之融合的龟甲,再次散发温润光芒,与手背印记呼应。一段被封印在龟甲最深处的、属于顾家初代守墓人的记忆碎片,流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古老的仪式,看到了先祖们以血脉为引,构筑封印节点的场景,也明白了“守墓人”真正的职责——并非永远封堵,而是疏导与平衡,等待能够彻底解决归寂隐患的“契机”出现。
同时,他也感知到了那精神攻击中蕴含的一丝独特气息——那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收集与探究的冰冷欲望,与三相镜老的疯狂截然不同。
“是‘收藏家’……”顾临渊虚弱但肯定地说道,“这次的反噬,来自他。他似乎在阻止我们追溯,也在……研究林溪的混沌力量。”
他挣扎着坐起,对陈骏和医疗人员说:“我的伤,或许可以用守墓人的传承秘法,结合印记的力量慢慢化解。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找到其他可能存在的、类似‘寂灭之壁’的封印节点!收藏家和三相镜老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破坏这些节点,彻底释放归寂之力!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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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界因果迷雾中,【痴老】与【慢老】周身锁链的崩裂声已清晰可闻!现实世界因连续裂隙和混沌之力冲击而持续削弱的壁垒,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时候到了!”【痴老】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挣脱枷锁……重掌权柄!”【慢老】迟缓的语调中也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缠绕他们的因果锁链,在一声响彻镜界的、仿佛法则本身断裂的巨鸣中,寸寸崩碎!两道恐怖至极的气息,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冲破了迷雾的封锁,重新君临镜界!
几乎在他们脱困的同一时间,现实世界,数个早已被他们暗中标记的、能量反应极其庞大的潜在空间节点(其中一处,赫然是一座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型城市的地脉交汇点),同时发生了剧烈的能量异动!天空被撕裂开巨大的、不祥的缺口!
三相镜老的全面反扑,与收藏家更深层的图谋,即将交织成一场席卷两个世界的巨大风暴!而刚刚明悟自身道路的林溪,成为了这场风暴中,最为关键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