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骗你。”
沈青泽的声音不冷不淡。
夏念安听着声音似乎没什么异样,也慢慢松了一口气,声音慢慢恢复正常,“那你说的私事是什么事?”
沈青泽的语气很轻,“帮我妈起诉离婚,还有迁回户口到我外婆家。”
夏念安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心里那点残留的担忧瞬间被一股说不清的暖意取代。
终于要和那个男人彻底划清界限了。
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
夏念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喜悦,“沈青泽,需要我帮忙吗?”
沈青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个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可以,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好啊。”
她对着听筒弯了弯嘴角,忽然想起了暑假的安排,声音里裹着夏天的轻快,“那你有空跟我说,我到时候回来找你。”
“夏念安。”
她有些疑惑,“嗯?”
夏念安指尖还停在手机边缘,刚扬起的笑意随着这声叫住微微顿住。
沈青泽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不像是要表白的样子。
她把手机往耳边又贴了贴,能清晰听见听筒那头的呼吸声。
比刚才沉了些,却没半点起伏,猜不透他要开口说什么。
“嗯?”
她又轻轻应了声,声音放软了些,怕自己刚才的轻快吵到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要跟我说?”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男人?他伤害过你吗?”
沈青泽的声音仍然不冷不淡,但却像一道雷将她劈成两半。
夏念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指腹蹭过屏幕,连呼吸都骤然停了半拍。
窗外的蝉鸣瞬间消失在耳际,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耳膜。
她怎么忘了,沈青泽从来都敏锐,她刚才那通慌到发颤的追问,早露了破绽。
她张了张嘴,想找个借口搪塞,比如“只是担心你”,可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那些被她刻意压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被沈青泽这句话猝然掀开——
啤酒瓶砸在地上的脆响、飞溅的玻璃渣、男人狰狞的嘶吼,还有最后那片吞没一切的火海,以及沈青泽脖颈间刺目的红,像生锈的钉子,狠狠扎进她的眼眶。
她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调查过你,看见他打你的样子……太可怕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青泽的声音才传过来,比刚才低了些,语气却很坚定,“你撒谎了。”
夏念安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手攥住,连呼吸都滞住了。
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青泽的语气太笃定,没有疑问,只有平静的拆穿,让她那些精心编织的掩饰瞬间碎得彻底。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刺得她耳膜发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太荒诞了,怎么可能?
听筒那头又静了几秒,沈青泽的声音却软了些,不再是刚才的坚定,反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试探,“你看见的,不止是他打我,对不对?”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说话的样子,不像只是‘看见’,像……像亲身经历过。”
夏念安的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
她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连肩膀都跟着轻轻颤。
沈青泽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她藏得最深的秘密,让她连逃避的余地都没有。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泪水泡得发哑,那些“重生”“上辈子”的字眼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怕说出来,眼前这好不容易安稳的一切会碎掉,更怕沈青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窗外的蝉鸣还在尖锐地响,房间里的空气却像凝固了一样。
夏念安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挤出一句破碎的话,“我不能说……说了……你不会信的……”
尾音带着哭腔,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听筒那边传来沈青泽格外轻的声音,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认真,“我信。”
两个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落进平静的湖里,瞬间漾开层层涟漪,“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夏念安的眼泪砸在手机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和听筒里沈青泽平稳的呼吸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重生”两个字明明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沈青泽先打破了宁静,“在城里那天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对不对?”
城里那晚吃饭时的场景突然撞进脑海,她思考了片刻后,才想起来了了那天她说“我是从未来过来的”。
夏念安的眼泪猛地顿住,指尖攥着手机壳,指节泛白。
沈青泽太认真了,什么玩笑话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星期五那天,你直接给于瑶打的电话。你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
沈青泽继续追问。
“赵剩是谁跟你说的?特别是他家庭情况。”
“你没有去过丽清区。”
沈青泽句句犀利,击中要害。
蝉鸣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只剩下夏念安急促的呼吸声。
沈青泽的每一个问题都像精准的石子,砸破她精心维持的平静。
指尖攥着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白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忘了掉下来,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解释的借口,却没一个能同时圆上所有漏洞。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喉咙里的涩意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我……”
“沈青泽,你好聪明,显得我好笨啊。”
忽而她松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今天晚上是不是又想要诈我一下?”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从哪里来的不重要。沈青泽,我回来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
“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