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之痕深处爆发的恐怖能量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将林序身后的一切都吞噬进纯粹的黑暗与死寂。博尔特最后那声决绝的“走!!!”,以及守夜长剑爆发的、转瞬即逝的璀璨净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
林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回头,更不能停下!星辉步被催发到极致,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着悲愤与绝望的金红色流光,在布满菌毯和扭曲残骸的腐化之痕中亡命奔逃!每一次脚点地,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体内的初火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灼烧着经脉,却也赋予了他超越极限的速度。
身后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连那些狰狞的变异体都发出恐惧的嘶嚎,被瞬间吞噬、同化!那是远超普通“潮汐”污染的、更加本源、更加恐怖的虚无之力!是“星泣草”以自身消亡为代价镇压的、腐化之痕真正的源头!
博尔特先生……为了给他争取这宝贵的逃生机会,独自面对了那恐怖的存在!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带来几乎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滔天的愧疚。但他知道,博尔特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那地底涌出的究竟是什么,才能为博尔特先生报仇,才能……继续寻找小茹!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地狱,直到肺叶如同撕裂般疼痛,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身后的恐怖压迫感才逐渐减弱、消失。林序终于力竭,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带着血丝的酸水。
他瘫软在一片相对干燥的、位于两道腐蚀沟壑之间的砾石地上,浑身沾满漆黑的粘液和污垢,作战服破损不堪,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的初火之力几乎消耗一空,丹田星璇黯淡无光,中心的星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挣扎着翻过身,仰望着那片被永久污染成灰黄色的、令人压抑的天空,眼中充满了血丝和茫然。博尔特先生生死未卜(他内心深处几乎已认定牺牲),小茹下落不明,自己重伤濒死,流落在这片绝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难道……一切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守夜人的牺牲,自己的挣扎,全都毫无意义?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胸口那缕与小茹的灵魂联系,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这一次,悸动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指引?方向指向……西北方!
小茹!她还活着!而且在向他传递信息!
这缕微光,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点燃的灯塔,瞬间驱散了林序心头的浓重阴霾!他猛地坐起身,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不能放弃!只要小茹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能倒下!
他强忍着剧痛,盘膝坐好,开始艰难地运转体内残存的初火之力,同时取出最后一支高能营养剂,注入体内。温热的能量流遍全身,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干涸的经脉。星璇开始极其缓慢地旋转,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尽管大部分是污浊的,但初火具备一定的净化提纯特性),星火也重新稳定下来,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恢复的过程缓慢而痛苦,但林序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坚定。他回忆着博尔特先生的教导,回忆着与妹妹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将这些记忆化为燃料,注入星火之中。
时间在寂静(死寂)中流逝。当林序再次睁开眼时,虽然伤势依旧严重,力量仅恢复了不足两成,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和锐利。他站起身,仔细辨别着方向。西北方……那里是腐化之痕更深处,也是灰塔巡逻队来的方向,更是小茹感应指引的方向!
风险巨大,但别无选择。
他调整了一下破损的装备,将博尔特先生那面严重变形的盾牌残片紧紧绑在背上,然后毅然迈开脚步,向着西北方向前进。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凶险。腐化程度更深,出现了更多诡异而强大的变异体,有些甚至拥有初步的能量攻击能力。林序不得不依靠愈发精妙的星辉步和残存的初火之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规避着一波又一波的袭击。有几次,他险些被潜伏在菌毯下的触手怪拖入深渊,或是被能喷射腐蚀液息的飞虫群包围,全靠着一股狠劲和逐渐恢复的些许力量险死还生。
他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灰塔活动的痕迹:废弃的临时营地、激烈战斗后的残骸、以及一些被刻意布置的能量信标和探测装置。显然,灰塔在这片腐化之痕中有着明确的目标和频繁的活动。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处不断喷发着有毒气体的地缝时,前方隐约传来了不同于风声和变异体嘶吼的、有规律的轰鸣声!
是引擎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林序心中一凛,立刻伏低身体,借助一块巨大的、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岩石掩护,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在前方约一公里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被人工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赫然停泊着三辆灰塔制式的、体型庞大、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全地形运输车!车辆周围,有大约十名穿着密封防护服、手持能量步枪的灰塔士兵正在警戒。还有一些技术人员模样的灰塔人员,正在从运输车后舱搬运下一些长方形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金属箱体,并将其运往空地中央一个刚刚搭建起来的、类似临时通讯中继站的装置旁。
他们在建立前哨站?还是在运输什么重要的物资?
林序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金属箱体。他体内的初火之力,对其中几个箱子产生了极其微弱的、但清晰的排斥反应!那箱子里……装着高度浓缩的“潮汐”污染源?或者是……其他与虚无之力相关的东西?
而更让他心脏狂跳的是,他胸口与小茹的灵魂联系,在指向西北方向的同时,对那片临时营地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小茹……或者与小茹密切相关的东西,曾经到过那里!或者……就在那营地附近?!
这个发现让林序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是冒险潜入探查,还是继续向西北深处前进?
就在他权衡利弊、难以决断之时,营地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所有灰塔人员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粗大的、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波动!
与此同时,林序手腕上那个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的、得自星语者塔坛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仿佛跨越了无数干扰的求救信号!
信号来源的方向……正是那道暗红色光柱升起的地方!而且,信号编码中,夹杂着一个林序熟悉的、属于星语者艾雯的紧急识别码!
艾雯她们……在哪边遭遇了危机?!而且,似乎与灰塔的这次行动有关?!
前有小茹可能的线索,后有同伴的紧急求救!西北方向的危机与机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林序牢牢套住。
已无退路,唯有前行!
林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如同最耐心的猎豹,开始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灰塔临时营地潜行而去。
他必须弄清楚灰塔在这里干什么,必须找到与小茹相关的线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信号来源地!
新的风暴,已然在腐化之痕的深处酝酿。而孤身一人的林序,即将再次主动闯入旋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