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蝠”高超音速突击机撕裂云层，带着尖锐的呼啸降落在斩妖司总部的停机坪上。
舱门开启，灌入的不再是北境的寒风，而是指挥中心内凝重到几乎固化的空气。
秦风从舷梯上走下来，那张总是挂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平直得没有一丝弧度。他身后，石磊那庞大的身躯，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沉默得一如既往。
紧接着，两个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的后勤人员，抬着一个黑色的尸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尸袋上，印着一串编号：bJ07-001。
于刚站在停机坪的边缘，魁梧的身躯站得笔直。当他看到那串编号时，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护栏。
“咔嚓。”
特种合金打造的护栏，在他的手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指印。
“我的兵。”
三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顾凡站在指挥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切。
秦风这小子，终于笑不出来了。
好事。
知道怕了，才能活得久一点。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那具代号为bJ07-001的尸体，被安放在最高精度的解剖台上。
尸袋拉开的瞬间，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于刚，也忍不住侧过了头。
那不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命力的人形标本。皮肤干瘪褶皱，紧紧贴在骨骼上，保持着临死前极度惊恐的姿态。
“分析报告出来了。”
苏晚晴站在主控台前，她的身后，数十块光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已经停止。
“细胞结构完整，活性为零。dNA序列正常，未发现任何突变或损坏。神经系统完好，没有中毒迹象。”
她每说一句，指挥中心里的空气就更压抑一分。
“我检查了哨塔的日志。”赵瑞抱着一台平板，脸色蜡黄，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算预算算的。“所有物资储备完好，能源系统运转正常，甚至……连一颗子弹都没少。”
一发未损。
五十名精锐士兵，在固若金汤的堡垒里，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干尸。
这不是战斗。
这是屠杀。不，连屠杀都算不上，这更接近于一种……清理。
“这他妈算什么事？”秦风一拳砸在旁边的合金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我宁愿看到哨塔被夷为平地，也好过现在这样！敌人是谁？用了什么手段？我们他妈一无所知！”
于刚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盯着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那是他亲自从新兵营里挑出来的兵，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农村小子，他说他要保家卫国，要让爹妈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成了一具连死因都查不出来的干尸。
整个斩妖司最顶尖的大脑，面对这具尸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常规手段没用了。”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从旁边的无菌柜里，取出了一双闪烁着淡金色纹路的特制手套。
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准备动用自己的功法进行分析。
《万法归流典》。
万法不侵，万法解析。
“晚晴，你……”于刚想阻止。用自身功法去探查这种诡异的东西，风险太大了。
“必须这么做。”苏晚晴打断了他。她戴上手套，缓步走到解剖台前。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苏晚晴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在了士兵干瘪的额头上。
一瞬间。
实验室里所有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主控台上，原本静止的数据流瞬间化作一片乱码，发出刺耳的蜂鸣。
苏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三步，撞翻了身后的器械推车，金属器械散落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她撑着操作台，才勉强站稳。
“找到了。”
她抬起头，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上，此刻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她在光幕上飞快地操作，一个极其复杂的能量结构模型被构建出来。那是一团不断扭曲的，近乎于纯黑色的能量，但它的边缘却在不断地“消失”。
“这是什么？”秦风凑了过来。
“它的特性……不是吞噬，不是转化，也不是侵蚀。”苏晚晴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她接触到的东西，超出了现有的任何词汇定义。
“是……湮灭。”
湮灭？
在场的人，除了顾凡，都对这个物理学名词感到陌生。
“它不吸收气血，也不破坏经脉。它只是存在于那里。”苏晚晴指着模型，“任何接触到它的气血能量，都会从根本上被抹除。从存在，变成不存在。连同生命力一起。”
她打了一个比方，一个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的比方。
“这就一个专门针对‘气血’这种存在的‘删除指令’。一旦被它沾染，武者的气血不会被吸收，而是会从根本上被抹除，归于虚无。这不是能量层面的对抗。”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攻击！”
法则。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刚入门的准武者，还是超凡境巅峰的秦风，甚至是裂地境的顾凡。他们所有力量的基础，都是气血。
而这种攻击，直接作用于根基。
这意味着，在这种攻击面前，你辛辛苦苦修炼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你的气血，你的境界，你的拳力，都会在接触的一瞬间，被彻底删除。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惧。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战斗的认知。
然而，就在众人陷入恐慌和不解时，一直沉默的顾凡，身体却猛地一震。
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果然如此的复杂神情。
不是吧……
是类似《镇龙斩妖》的运转模式的功法？
“是它……”
顾凡低声喃语，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苏晚晴，那份从噩梦中带来的冰冷，让他的话语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刚才说，那种能量残留，像什么？”
苏晚晴被他突然的反应惊得一愣，她努力回忆着刚才那股让她心悸的感觉。
“像……司主你的功法运转路线，但是截然相反，像你的影子。。”
影子。
秦风带回来的，那个士兵临死前吐出的最后一个字。
“影……”
两个词，在顾凡的脑海中轰然重合。
他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