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余味还没完全散去,第二天一早,事务所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来者是一老一少。老者约莫六十来岁,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发梳成道髻,插着一根木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手持一柄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同样穿着道袍,面料明显华贵许多,眉宇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看向事务所简陋环境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贫道青玄,这位是贫道师侄,明玉。来自龙虎山天师府。”老道打了个稽首,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虎山天师府!道教祖庭之一,玄学圈里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胖子一听,立刻收敛了嬉皮笑脸,苏晓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柳小姐则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两位的到来并不意外,但也没什么好感。
林凡心中了然,滨江壹号的事情果然引来了“大鱼”。他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上前招呼:“原来是天师府的高功大德,失敬失敬!不知二位道长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老道青玄目光如电,在林凡身上扫过,又看了看柳小姐,微微颔首:“听闻此地有同道解决了滨江工地的邪祟,特来一见。柳师侄,许久不见,令师可好?”他显然认识柳小姐的师承。
柳小姐淡淡回礼:“有劳青玄师叔挂念,家师安好。”
那个叫明玉的年轻道士,却不等寒暄结束,直接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凡,语气带着质问:“你就是林凡?那个用旁门左道,侥幸破了‘缚灵炼魄阵’的野路子?”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胖子当场就有点炸毛,被林凡用眼神按住了。
林凡依旧笑眯眯的:“侥幸,纯属侥幸。比不上天师府传承有序,道法精深。”
明玉冷哼一声,下巴微扬:“那是自然!‘缚灵炼魄阵’乃是上古邪阵,凶险异常,岂是儿戏?尔等不知天高地厚,胡乱施为,若非运气好,早已被邪阵反噬,魂飞魄散!更可笑的是,居然用……用那等靡靡之音玷污道法!简直是我玄门之耻!”
他这话一出,连老道青玄都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出声制止。
柳小姐脸色一沉:“明玉师兄,林道友虽非正统,但确确实实救下了七位生魂,瓦解了邪阵。结果胜于雄辩。”
“结果?”明玉嗤笑一声,“谁知道那邪阵是否因其他原因自行减弱?谁知道那生魂是否本就虚弱不堪?或许正是你们胡乱插手,才差点导致功亏一篑!正统道法,讲究循序渐进,以浩然正气涤荡妖邪,岂是你们这些野狐禅能够理解的?”
这家伙,优越感简直突破天际了。
林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明玉就是来找茬的,或许是出于对“野路子”的鄙视,或许是嫉妒他们解决了连天师府都没及时处理的麻烦。
“哦?”林凡挑了挑眉,“那按照明玉道长的高见,当时那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是先沐浴焚香,斋戒三日,再开坛做法,念个三天三夜的《度人经》?等你们流程走完,下面的生魂早就被炼成渣了。”
“你!”明玉被噎了一下,怒道,“强词夺理!正统道法自有其章法!岂容你诋毁!”
“章法?我看是官僚作风吧。”林凡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救人如救火,哪来那么多穷讲究?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们这些野路子,别的没有,就是手脚麻利,不搞形式主义。”
“放肆!”明玉气得脸色发白,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明玉!”老道青玄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明玉的动作僵住。他看向林凡,目光深邃:“林小友,年轻人气盛,口无遮拦,还望海涵。不过,玄门正道,确需秉持戒律,维护纲常。小友手段……奇诡,虽见效,但终非大道,长此以往,恐坠魔道。”
这话听起来是劝诫,实则还是高高在上的指责和否定。
林凡笑了,是气笑的。
“青玄道长,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们天师府的道法是道,我师父传我的本事也是道。有没有坠魔道,不是看手段奇不奇诡,而是看心正不正。我们虽然路子野,但至少知道,见到害人的邪祟,就该第一时间冲上去干它丫的!而不是在旁边端着架子,指手画脚,等出了事再来马后炮!”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连胖子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青玄道长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没想到林凡如此“冥顽不灵”。
明玉更是怒极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既然你对自己的野路子这么有信心,可敢与我切磋一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玄门正道!”
来了,果然还是发展到这一步了。玄学圈解决争端和展示实力的传统艺能——斗法。
柳小姐上前一步:“明玉师兄,何必……”
林凡却伸手拦住了她,看着一脸倨傲的明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切磋?可以啊。不过,光是切磋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明玉不屑。
林凡指了指窗外:“就赌,谁能先找到并解决掉,从滨江壹号逃出去的那具‘尸魔’,或者揪出‘暗影’在城北的下一个据点。怎么样?敢赌吗?”
他直接把当前最紧迫的现实任务摆了出来当赌注!
明玉一愣,他本以为会是传统的符箓、法术或者剑诀比拼,没想到林凡不按常理出牌。
青玄道长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林凡一眼。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不仅拒绝了被拉入传统斗法的节奏,反而将了天师府一军。若是天师府连一个野路子都比不过,那脸可就丢大了。
“怎么?不敢?”林凡激将道,“还是说,天师府的正统道法,只适合在擂台上表演,不适合解决实际问题?”
明玉被他一激,热血上涌,脱口而出:“赌就赌!怕你不成!若是你输了,就当众承认你的手段是旁门左道,并向我天师府赔罪!”
“可以。”林凡爽快答应,“要是你输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用你赔罪。就把你身上那件看起来挺值钱的法袍,脱下来给我家胖子当抹布就行!”
“你……欺人太甚!”明玉气得浑身发抖,那法袍可是他心爱之物!
胖子在一旁乐开了花,搓着手:“凡哥,这……这不太好吧?嘿嘿嘿……”
青玄道长脸色也有些难看,林凡这赌注,侮辱性极强。
“怎么?不敢?”林凡又把话还了回去。
明玉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就看你这野路子,能嚣张到几时!”
一场关于正统与野路子、面子与里子的赌约,就此立下。天师府的介入,让本就复杂的城北局势,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送走脸色不善的青玄和明玉,胖子凑过来:“凡哥,有把握吗?那可是天师府的高徒。”
林凡看着窗外,眼神明亮:“有没有把握,都得干。正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正统’看看,咱们这些‘泥石流’,是怎么办事的!”
“苏晓,计算结果出来了吗?寻踪盘指向哪里?”
苏晓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显示出清晰的坐标和地图。
“算出来了!结合所有数据,能量流向和寻踪盘最终锁定的位置是——”
“**城北,废弃的‘红星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