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之后透出的微光,在这水深渐涨、退路已断的绝境中,犹如溺水之人望见的稻草。希望与未知的危险交织,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是出口吗?”小豆子声音发颤,带着渴望。
苏璃涉水靠近那片岩壁。水流冲刷下,岩壁的质地显得与周围不同,更加细腻,隐约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后面透出的光是稳定的乳白色,绝非火光或天光。她用手触摸,触感温润,竟似某种人造的玉石或琉璃。
“不是天然形成的。”苏璃判断,“后面有空间,但这‘窗户’似乎是封死的。”
水位在不断上涨,已经没过膝盖。没有时间犹豫。“找找看有没有机关!”苏璃下令。众人立刻在潮湿的岩壁上摸索起来。赵锤用匕首柄敲击,寻找空响;石头仔细查看每一处纹理的异常;小豆子和王婶则清理附着的水苔和淤泥。
“这里!”石头突然叫道。在他清理过的一块区域,岩壁上浮现出几个极其浅淡、与岩石纹理几乎融为一体的凹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苏璃尝试着按照北斗顺序按压那些凹点。当按到最后一个“摇光”位时,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整片看似完整的玉质岩壁,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干燥、温暖、带着淡淡檀香和旧纸卷气息的空气从洞内涌出,与工坊内的潮湿阴冷形成鲜明对比。洞口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由光滑石板铺就的阶梯,两侧墙壁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前路。
众人又惊又喜,依次踏入。阶梯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青铜门。推开青铜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无比精致的石室。石室顶部镶嵌着数颗更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四壁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的卷轴、书册和皮卷,虽然蒙尘,但保存完好。石室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案,案上摆放着一些奇特的仪器:有天球仪、有类似显微镜的装置、还有一套极其精密的金属冶炼模型。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案后方,靠墙摆放着一具盘膝而坐的骨骸。骨骸身披一件早已褪色的深蓝色布袍,骨质晶莹,仿佛玉石。它面前的地面上,用某种金属镶嵌着一行古朴的文字:
“后来者,承吾道,慎用之。”
“这……这就是‘禹工’?”小豆子敬畏地小声说。
苏璃心中震撼,这分明是一间古代顶尖科学家或工程师的终极实验室和书房!这里的知识,恐怕远超外面壁刻所载!
众人暂时忘记了外界的危险,沉浸在这惊人的发现中。苏璃快速浏览书架上的标签,内容包罗万象:《寰宇星图》、《水力精要》、《金石萃编》、《万物生化初解》……甚至还有关于人体经络与能量运行的《灵枢衍义》!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金石萃编》,展开后,里面详细记载了数十种特殊金属的冶炼方法和特性,其中就包括“星陨铁”,并且附有远比墨先生所知更精深、更安全的“星火锻金术”全本!
赵锤则被那套冶炼模型吸引,看得如痴如醉。石头发现了更多关于水力机械和自动机关的设计图。连王婶都在一卷《百草纲目》的附页中,发现了关于解毒、疗伤的奇特方剂。
这里的每一卷书,每一件仪器,都代表着超越时代的知识。掌握了它们,的确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但那句“承吾道,慎用之”的遗言,也如同警钟,在每个人心中回荡。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滥用知识的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时,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隐隐传来,头顶有细小的沙石落下。
“不好!外面的人还没走!他们可能在用其他方法破拆!”赵锤警觉道。
喜悦被拉回现实。四海货栈和影堂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密室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行动。
苏璃的目光落在那些书架和仪器上,又看向那具平静的骨骸。逃离这里,这些宝贵的知识可能永埋地底,或者落入野心家之手。留下坚守,风险巨大。
她走到骨骸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前辈放心,晚辈苏璃,必当慎用此间所学,不负‘禹工’之名。”
说完,她转向众人,眼神坚定:“我们不能带走所有东西,但必须带走最重要的知识和火种。大家立刻分头行动,挑选最核心、最便携的书卷和工具。尤其是关于能源、材料、医药和基础格物的典籍!我们要把‘禹工’的传承,带出去!”
新的任务开始了,这一次,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传承。然而,密室的入口能否抵挡住外界的疯狂攻击?他们又该如何带着这些沉重的“宝藏”,从这地下迷宫中找到真正的生路?
震动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敌人,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