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秋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枚重型炸弹,直接把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给炸得乱了方寸。
不说别人,连方月华都听得呆住了。
刚才来的路上,丈夫可没和她说这些,只说有好事,让她待会儿一起听。
方月华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好事呢?
还在想莫不是儿子梁修文两口子立功了?
他们地质队寻找了快两年的东西终于寻着了?
方月华想了一路,却绝对没有想到竟然是有人要保他们一家平安!
保他们一家平安啊!
想到这儿,方月华的鼻子忽然酸了。
她没有管别人,一把拉着旁边明显也傻了的女儿,说:“芷秀,你这回必须听妈的,你得跟我们一起走!”
梁芷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才朝身边的丈夫望了过去。
夏鸿朗也懵着呢。
他没有去管妻子望过来的目光,而是朝岳父问道:“爸,你能说得再详细点吗?你这样说的我们都有点糊涂,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去云省的啊?”
他想问究竟是哪个领导说,要保你全家平安的?
这话可信吗?
但夏鸿朗没敢明着问。
夏鸿朗的话显然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夏博平也道:“老梁,你说清楚点,这可不是小事。云省离咱们这儿上千公里,真要去,那就是背井离乡,总是要慎重一点才好。”
虽然家里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毕竟现在其实过得还行。
在这种情况下要决定举家迁离,这实在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梁静秋知道众人要这么问,但他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他只能说:“今天来我家的三个人里有一人是云省军区副司令员谭明强,我看了他的证件。”
这话一出,全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场的都是文化人,也都在体系内工作,全部都很清楚谭明强的职级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他确实有能力庇护他想要庇护的人!
梁芷秀有点坐不住了,可她也不敢再插嘴。
她只能碰了碰妈妈,小声问:“妈,我爸什么时候接触过这样的大领导啊?”
方月华摇了摇头:“没接触过。别说话,听你爸讲。”
梁芷秀不吭声了。
梁静秋继续讲下去。
“谭副司令昨天进到我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梁同志,我们来晚了。
和他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要保护我的命令是他的上级下达的。
在他之前,京城那边也下来了一个工作组,专门负责帮我解决实际问题,并且带着我和家人转移。
只不过据他说,那个工作组应该是在路上被耽误了,结果他才跑到了前面。
谭副司令讲,他们会把我们带去云省重新安家。
会提供住房,工作岗位,还会派人保护我全家的安全。
另外……”
说到这儿,梁静秋顿了一下。
像是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激动。
好一会儿后他才说:“另外,他们还答应我可以把所有的家当全部带走,无论带什么都可以。他承诺保证不会让我损失一丝布,一张纸。
至于运输工具也不用担心。无论是要运家具还是什么,运输方面由国家承担。”
“国家?”夏鸿朗失声重复道。
“对,国家!”梁静秋重重点头。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女婿,因为他明白女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虽然谭明强至始至终也没有告诉他,要保护他们一家子的大领导到底是哪位。
但谭明强说了国家二字。
那就意味着,他所说的所有承诺,都由国家来背书。
有国家做后盾,梁静秋不知道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除了带走的东西,谭副司令还说,家也不用担心。我们现在的住所会交由苏城当地驻军管理。
等将来我要是愿意搬回来,必定完璧归赵,不会有一点损毁!”
“谢天谢地!”方月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泪水夺眶而出!
她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丈夫今天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好消息!
她此时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表现出来。
她甚至都不想再去和女儿说了,而是望向女儿的婆婆,也是她的亲家母王芳兰,说:“芳兰,你和老夏跟着我们一起走吧,别犹豫了。这样的好事以后真不一定能再遇见啊!”
王芳兰听了这话,转头看向丈夫,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期待。
夏博平在市文联工作。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急着烧毁了家里的藏书,儿子,儿媳们的劝说是一部分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顶头上司,文联主席老吴一家被打成坏分子了。
老吴被从办公室抓走的时候,夏博平也在办公室。
他那屋与老吴正对门。
他坐在屋子里,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小将夺门而入,进去后就用绳子把老吴五花大绑!
不仅如此,还一脚把他踹得跪倒在地!
老吴今年已经六十多,马上就是七十岁的人了。
可以说是苏城的文坛代表。
若不是因为老吴在文坛有着旁人无法撼动的地位,也不至于干到七十还无法退休。
因为,没有人能够替代。
而就是这样一位老先生,被那些人如同绑一头生猪一样的捆绑着带走了。
让旁观的人都感到极尽羞辱!
夏博平不知道那些人把老吴给带到哪儿去了?
但他知道吴家被抄了。
家里的藏品要么被砸,被烧,要么被拉走,说是要当做罪证。
还有他那一家子人,全都被从家里赶出去了。
至于赶到了哪儿,夏博平也不敢打听。
也是因为这件事,当天晚上,儿媳带着孙子跪在了他书房门口……
此时听了梁静秋的话,面对着老妻期待的目光,夏博平没有再迟疑。
他当即点头,说:“好,我们一家跟着你们一起走。”
他这话一说出来,夏鸿朗,梁芷秀全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梁芷秀拉住了丈夫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
夏鸿舒却朝妻子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