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背后吹过来,我握紧肩上的无锋重剑,脚下碎石被踩得咔咔响。雷猛在中间,莫归落在后头半步,三个人都没说话,只听着脚步和呼吸的节奏。
天光刚亮透,山势越走越陡,前面一道断崖横着,崖底雾气翻滚,看不清深浅。玉简地图上那个红点就在正前方,可眼前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到了。”莫归低声说。
我停下,眯眼扫了一圈。什么门都没有,连个裂缝都没看见。
“禁制藏在地脉里。”莫归蹲下,手指贴住地面,“这层东西不是死阵,是活的,跟着星象走。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闭门态’。”
雷猛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放:“怎么破?”
“三才之力。”莫归抬头看我们,“金、火、水,同时注入三个节点,差一丝都不行。而且必须稳,不能断。”
我点头,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抬起。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转了起来,昨夜吸收的星辉碎芒被青火煨炼成一股纯粹的金行之力,顺着经脉涌向掌心。
一道金芒从我指尖延伸出来,像根细线,慢慢探向地面某处刻痕。
“找到了。”我说,“左侧火纹归你,雷猛。右侧水脉,莫归准备接应。”
雷猛立刻趴到左边岩台,双掌贴地。他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掌心腾起一团红焰,顺着岩石缝隙往禁制符线爬去。他还从包里掏出那九块震脉铜,一块块埋进土里,像是在布个小阵。
“导流用的。”他咬牙,“火太猛,怕炸了。”
我盯着能量流动的方向,等雷猛的火流稳定下来,又转向右边:“莫归!”
莫归盘膝坐下,再次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印。血珠没落地,就被一股寒气卷住,凝成一片薄冰镜面浮在他掌前。
“可以了。”他声音有点抖,但没退。
我深吸一口气:“一、二——三!压!”
三股力量同一时间撞进禁制中心。
金芒刺入,火流缠绕,水光如网罩下。地面猛地一震,那层看不见的东西终于显出轮廓——一圈泛着暗光的弧形屏障从地下升起,表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像龟甲裂纹一样扩散开。
嗡——
一声低鸣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古老机器被唤醒。
禁制开始晃动,符文闪烁频率加快,能量波一圈圈荡出去,震得脚下发麻。
“稳住!”我吼了一声。
雷猛额头青筋跳动,离火输出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双手已经发红,像是被高温烤过,但他死死按着地面,嘴里还在念控器口诀。
莫归的脸色白了几分,掌前那片冰镜出现了一道细裂。他的血还在滴,每一滴都融进法印里,强行续上水灵流转。
我体内源炁缓缓释放,补进金行剑意。残碑熔炉转得平稳,吞进来的一丝天地杂气也被当场炼化,变成可用之力。
禁制的震荡越来越剧烈,中央区域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缝,只有头发丝那么细,但确实在扩大。
“快了!”雷猛嘶声说。
就在这时,禁制突然反冲。
一股吸力从裂缝里爆发,直接拽我们的灵力往里灌!
“别松!”我牙关紧咬,“这是活阵在试我们!扛住就是它的极限!”
雷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抓起一块震脉铜塞进嘴里,狠狠咬碎,借金属刺激提神,硬是把火流重新压回去。
莫归那边更危险。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倒,冰镜“啪”地碎了一角。但他左手猛地拍地,另一只手划破手腕,整条血线甩进空中,重新结印。
水灵暴涨一瞬,勉强撑住了缺口。
我眼角瞥见这一幕,心里一沉。这家伙真拼。
但我也不能乱节奏。金行为主导,我这边一旦断,全盘崩。
我把心神沉进熔炉,调出更多源炁。青火燃烧的速度加快,一股热流顺着脊椎往上顶,直冲双臂。
掌心金芒骤然变亮,像一根钉子狠狠楔进裂缝。
禁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像是铁器刮过石板。那道裂缝又扩了一分,隐约能看到后面漆黑的空间。
“再加一把劲!”我吼。
雷猛双掌已经焦黑,但他咧嘴笑了下,把手里的最后一块震脉铜捏爆。轰的一声,火流如瀑冲出,沿着符线疯狂蔓延。
莫归闭上眼,整个人往后仰了半寸,再猛地挺直腰杆。他那一掌拍下的地方,地下水汽瞬间沸腾,化作一道螺旋水柱冲天而起,又被他强行压回掌心,注入法印。
三股力量在这一刻完全同步。
禁制中央的裂缝猛地拉开一指宽!
黑雾从里面渗出来,带着陈年尘土和金属锈的味道。远处似乎还有回音,像是钟摆轻轻晃动。
但我们谁都没动。
因为只要一撤力,这缝就会合上。
我手臂已经开始发颤,雷猛的呼吸粗得像破风箱,莫归的嘴唇发紫,但他两只手还死死按在地上,指尖全是血。
“还能撑多久?”雷猛喘着问。
我没回答。这种事没人说得准。
但我能感觉到,熔炉里的青火还在烧,源炁还有存量。只要他们不倒,我就还能顶住。
头顶的天空忽然暗了一下。
我抬眼,发现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照下来,正好落在禁制上方。
莫归抬头看了一眼,声音沙哑:“星落之象……提前了。”
“什么意思?”雷猛问。
“不是星星。”莫归咬牙,“是日影移位。这个时辰,这个角度,才是真正的‘星落之时’。”
我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那就别等了。”我说,“把最后的力气都砸进去。”
雷猛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莫归没说话,只是把剩下那张破符纸塞进嘴里嚼碎,混着血咽下去。他双眼 suddenly 亮了一下,掌前残冰重新凝结,比之前更冷更硬。
我深吸一口气,把体内最后一股源炁逼到极限。
三股力量再次爆发。
禁制发出刺耳的崩裂声,中央裂缝一下子撕开三寸!
黑雾翻滚得更厉害,一股吸力从里面传来,像是要拉我们进去。
但我们不能松手。现在是破与不破的最后一秒,撤就是前功尽弃。
我死死盯着那道缝,手臂肌肉绷得像铁。
雷猛的工具包掉在地上,铜片散了一地。
莫归的冰镜彻底碎了,但他两只手还举着,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每一滴都化成水光钻进裂缝。
我的掌心开始冒烟,金芒几乎要把皮肤烧穿。
可我还是没动。
就在这时,禁制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锁扣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那道裂缝边缘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我知道——它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