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南门货栈的暗斗
通往南门的路在月光下泛着灰白,路边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蹲守的巨人。林悦带着四个村民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归雁给的细作名单,指尖在“刘老三”三个字上反复摩挲——这人是南门货栈的掌柜,据说每次毒藤会运货,都由他亲自点验。
“林大夫,前面就是货栈了。”一个姓李的村民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青砖瓦房。货栈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光线下能看到四个守卫,腰间都别着短刀,正来回踱步。
林悦示意众人躲进旁边的干草垛,自己则借着树影往前挪了挪。货栈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隐约传来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里面不止刘老三一个,”她回头道,“听动静,至少还有三个账房先生——归雁说他们的账本就藏在货栈后院的地窖里。”
李村民搓了搓手:“要不咱们直接冲进去?凭咱们手里的锄头,收拾那几个守卫不在话下!”
“不行,”林悦摇头,“他们手里有货单,万一被撕了,就没证据指证他们往外地运劣质种子了。得先拿到账本,再抓人。”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王阿婆配的迷药,“等会儿我去引开守卫,你们趁机从后院翻墙进去,地窖的锁是铜制的,李叔带的撬棍能撬开。”
分配好任务,林悦解下头上的蓝布巾,露出里面的花布衫——这是她特意换的,看着像走夜路的货郎妻。她提着个空篮子,摇摇晃晃往货栈门口走,故意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声。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卫立刻拦住她,刀鞘在灯笼下闪着冷光。
林悦摆出怯生生的样子,往篮子里塞了个铜板:“官爷行行好,我男人是跑货的,说好今晚在货栈等我,这都半夜了还没见人……我就想进去问问刘掌柜,见没见过他?”
守卫刚要呵斥,货栈里忽然传来刘老三的声音:“让她进来!问问也好,省得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招人耳目。”
林悦心里一喜,面上却依旧惶恐,低着头跟着守卫往里走。货栈大堂果然摆着张八仙桌,刘老三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三个账房先生围着桌子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
“你男人叫什么?什么时候来的货栈?”刘老三呷了口茶,三角眼在林悦身上打转。
“叫王二柱,”林悦随口编了个名字,手悄悄摸向藏在篮子底的迷药,“他说戌时到,可我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后院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李村民他们得手了!刘老三猛地站起来:“不好!有贼!”
四个守卫立刻拔刀往后院冲,林悦趁机将迷药撒进刘老三的茶碗里。药粉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刘老三没察觉异样,刚要喊人,就觉得头晕目眩,“扑通”一声栽倒在桌上。
三个账房先生见状想跑,却被林悦甩出的银针射中手腕,算盘“哗啦”掉在地上。“别乱动!”她捡起地上的短刀,“归雁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运劣质种子坑害药农的账,该好好算算!”
后院很快传来李村民的喊声:“林姑娘!账本找到了!还有三箱没运走的种子!”
林悦押着账房先生往后院走,地窖的门敞开着,里面果然堆着十几个木箱,打开一看,全是灰黑色的劣质种子,和矿洞里发现的变异种子如出一辙。账本摊在木箱上,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次运货的数量、去向,甚至标着“北地某药铺”“西域某商队”——毒藤会果然在往各地散布这些有毒的种子。
“把账本和种子都搬到车上!”林悦指挥道,“刘老三和账房先生捆结实了,等归雁的人来交接。”
正忙活着,忽然听到前院传来打斗声。林悦握紧短刀冲出去,只见五个穿着毒藤会服饰的人正和村民缠斗,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正是花名册上记录的“刀疤强”——负责押送南门货物的头目。
“把东西留下!”刀疤强挥刀砍向李村民,刀风凌厉。林悦立刻甩出银针,精准地扎中他的肘部,刀“哐当”落地。
“你们的粮仓已经被端了,还敢来送死?”林悦冷笑,“归雁的人马上就到,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刀疤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他瞥了眼堆在门口的种子箱,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我带不走,你们也别想留着!”
“不好!他要烧账本!”林悦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腕,火折子“嗤”地烧到她的袖口,棉布瞬间焦黑。李村民趁机夺下火折子,一脚将刀疤强踹倒在地。
打斗声引来了巡逻的公安,为首的正是李公安派来接应的张公安。“林姑娘!我们来晚了!”张公安让人将刀疤强捆起来,“李捕头已经救回了归雁兄弟的娘,正在往这边赶!”
林悦看着被烧焦的袖口,忽然想起签到簿还在怀里,赶紧掏出来查看。纸页边缘被火星燎了个小角,却没伤到字迹,上面“南门货栈”几个字清晰可辨。她松了口气,提笔补充道:“丑时,截获毒藤会劣质种子三箱,账本七册,擒获头目刀疤强及账房先生三名。归雁与公安汇合,南门货栈告破。”
写完,她抬头看向天边,启明星已经升起,将东边的天空染成淡紫。货栈门口的红灯笼在晨风中摇晃,光线里,那些被缴获的种子仿佛在无声哭泣——它们本可以在田地里生根发芽,却被贪婪扭曲成了害人的工具。
李公安带着归雁成员赶到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黑风口那边也得手了,”他笑着拍林悦的肩,“沈青端了三个粮仓,虎娃还帮着暗哨抓了个想传递假消息的细作!”
归雁的领头人捧着账本,眼里闪着泪光:“这些证据足够让毒藤会在各地的据点都暴露了!林姑娘,多谢你们……我们被压迫了这么久,总算能抬头了!”
林悦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忽然觉得袖口的焦痕也没那么疼了。从断桥的磷火到南门的货栈,从变异种子到劣质药材,每一场暗斗都像在拔除毒藤的须根——虽然缓慢,却步步扎实。
货栈的门被彻底打开,晨光涌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种子和账本。林悦将签到簿收好,指尖划过那道被燎过的纸角,像是在触摸一场刚刚结束的战斗。她知道,毒藤会的主根还在,但只要他们继续这样,一点一点地挖,总有一天,能让这片土地彻底摆脱缠绕的阴影。
远处传来紫霞苏药圃的方向传来鸡叫,清脆嘹亮,像在迎接新的一天。林悦笑了笑,转身往回走——那里的幼苗该浇水了,就像这场未完的战争,需要耐心,需要坚持,更需要相信,阳光总会穿透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