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在四合院门口,贺礼便迫不及待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往屋里走去。他裹紧军大衣,怀里的《局事帖》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生怕有半分闪失。
推开屋门,贺礼径直冲进客厅,反手锁上门。他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小心翼翼地从大衣内兜掏出那个浅灰色信封,指尖微微发颤地解开红绳,取出里面叠得整齐的纸页。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贺礼屏住呼吸,一点点展开纸页。《局事帖》的真容再次完整呈现在眼前:古宣纸泛着温润的米黄色,墨色浓淡相宜,124个字端庄沉郁,笔力遒劲挺拔,每一笔都透着曾巩晚年的沉稳气度。“局事多暇,动履安吉。日夕风日和美,杖履所及,亦可乐也”,字字珠玑,既有文学的凝练,又有书法的神韵,历经近千年岁月洗礼,依旧完好无损,品相堪称完美。
贺礼的目光在字迹上缓缓移动,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的纹路,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文脉传承。这可是“唐宋八大家”的传世真迹,是无数收藏家,文学家,书法家们梦寐以求的国宝,如今竟被他以两元钱的价格从鬼市淘得,这样的机缘简直匪夷所思。他越看越激动,胸口起伏不已,眼眶都有些发热——能成为这件千年珍品的守护者,是何等的幸运与荣光。
看了足足半个时辰,贺礼才恋恋不舍地将《局事帖》重新折叠好,裹上原本的薄棉纸。他起身在屋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樟木小盒,这是他之前收来的老物件,樟木能防潮防虫,最适合存放古籍字画。他在盒子里铺了一层柔软的丝绸,小心翼翼地将《局事帖》放进去,轻轻盖好盖子,又用红绳将盒子捆得严严实实。
抱着樟木盒,贺礼快步走向地下宝库。推开厚重的铁门,干燥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货架上的瓷器、玉器、字画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径直走到最内侧的货架,这里存放的都是最稀世的宝贝。贺礼将樟木盒放在货架最高层,周围用几件厚重的青铜器挡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防潮设备,确保万无一失。
关好宝库铁门,上好锁,贺礼靠在门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砰砰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下来,脸上却依旧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从鬼市淘到鼻烟壶、怀表,到意外捡漏《局事帖》,这趟年前最后的淘珍之行,简直圆满得超乎想象,让这座地下宝库,如今又添了一件镇库之宝。
心头的狂喜渐渐褪去,一夜未眠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贺礼只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他随手将口袋里的黄铜怀表和两个鼻烟壶掏出来,轻轻扔在客厅的桌子上,此刻这些小宝贝在《局事帖》的光芒下,竟也成了不值一提的点缀。
贺礼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自来水抹了把脸,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却也挡不住汹涌的困意。他没心思洗漱,简单擦了擦手,便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脱光衣服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裹住身体,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梦里,他仿佛看到曾巩挥毫泼墨写下《局事帖》的身影,又看到这件国宝历经千年风雨,从北宋流转至今,最终在他的地下宝库里安然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