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傅家客厅的落地窗，苏晚就站在厨房，看着灶台上那锅彻底凉透的小米粥。粥是她凌晨四点起来熬的，慢火炖了一个多小时，米粒熬得开花，还加了点养胃的山药丁，昨晚从医院回来，她就想着傅斯年胃痛刚好，得喝点热粥养着，可现在粥结了层薄皮，像块灰白色的痂，没人动过。
“少夫人，先生和林小姐回来了。”福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您要不把粥热一下，先生刚从医院回来，肯定饿了。”
苏晚摇了摇头，伸手把粥盛进保温桶：“不用了，放着吧，他可能不喜欢喝。”话音刚落，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傅母的笑声，还有林薇薇温柔的说话声。
她端着保温桶走出厨房，正好看到傅斯年坐在沙发上，林薇薇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正往他手里递：“斯年哥，这是我早上特意给你熬的南瓜粥，养胃，你趁热喝点。”
傅斯年接过保温杯，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林薇薇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过苏晚手里的保温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苏晚姐也在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也是给斯年哥准备的吗？”
苏晚捏着保温桶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餐桌旁，把保温桶放在角落，她突然觉得，自己熬的这锅粥，像个笑话。
“苏晚，你怎么回事？”傅母看到她，脸色沉了下来，“斯年刚从医院回来，你不关心就算了，还站在那儿摆脸色，你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丈夫？”
“我没有摆脸色。”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熬了粥，他要是想喝，我可以热。”
“不用了。”傅斯年没抬头，手里还拿着林薇薇给的保温杯，“我刚喝了薇薇熬的粥，不饿。”
林薇薇赶紧上前拉了拉傅母的胳膊，声音软得发腻：“伯母别生气，苏晚姐肯定是太累了，忘了热粥。斯年哥也不饿，您别为难苏晚姐了。”她说着，还故意把自己的保温杯往傅斯年手里塞了塞，动作亲昵得刺眼。
苏晚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下，疼得厉害。她慢慢转身，想回房间，刚走到楼梯口，手机就响了，是晓棠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
截图是傅氏设计部的聊天记录，林薇薇发了张自己给傅斯年送粥的照片，配文：“斯年哥胃痛刚好，得好好照顾，有些人啊，连杯热粥都不会煮，还好意思当傅家少夫人。”下面还有几个同事附和，说苏晚“不上心”“配不上傅总”。
苏晚盯着截图，指尖冰凉。她早就料到林薇薇会这么做，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她慢慢收起手机，没回消息，径直走上楼，她不想再争，也不想再解释，争了没人信，解释了也是白费口舌。
“苏晚，你站住！”傅斯年突然在身后喊住她，声音带着点烦躁，“晓棠发的截图我看到了，你跟薇薇好好说说，别让她在公司乱传，影响不好。”
苏晚的脚步顿住，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她先传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她快步上楼，没再回头，她知道，傅斯年永远都会先怪她，怪她不懂事，怪她不懂得体谅林薇薇。
回到房间，苏晚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没再看一眼。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那个烫金文件袋，还有那盒没开封的胃药。她看着那些东西，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曾经以为，只要用心，就能融入傅家，就能让傅斯年看到她的好，可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少夫人，您还没吃早餐吧？”福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给您留了点包子和豆浆，热着呢，您开门拿一下。”
苏晚走过去打开门，接过福伯手里的早餐，声音带着点沙哑：“谢谢您，福伯。”
“跟我客气什么。”福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老夫人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您的情况，我说您还好，您要是有委屈，就跟老夫人说，别憋在心里。”
苏晚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您。”说完，她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却暖不了心里的凉，老夫人的撑腰，能挡得住傅母的刻薄，挡得住林薇薇的陷害，却挡不住傅斯年的冷漠和不信任。
楼下的客厅里，傅母正拿着林薇薇带来的南瓜粥，赞不绝口：“还是薇薇懂事，知道斯年胃不好，特意熬了粥，比某些人强多了。”
林薇薇笑了笑，眼神却看向楼梯口：“伯母别这么说，苏晚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太忙了。对了斯年哥，今天公司还有个会，我们得早点过去，别迟到了。”
傅斯年点了点头，站起身往门口走。经过餐桌时，他无意间瞥到那个放在角落的保温桶，桶身印着浅蓝的花纹，是苏晚喜欢的颜色。他心里莫名窜起股烦躁，刚想伸手去拿，林薇薇就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斯年哥，别耽误时间了，会要迟到了。”
傅斯年的手顿在半空，最终还是收回了。他跟着林薇薇走出大门，没再回头，他没看到，保温桶的盖子没盖紧，里面的粥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像几滴冰凉的眼泪。
楼上的苏晚，透过窗户看到傅斯年和林薇薇并肩离开的背影，慢慢收起眼泪。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保温桶，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粥倒进垃圾桶，粥凉了，心也凉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福伯站在楼下，看着苏晚房间的窗户，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少夫人凌晨熬粥，先生未喝，林小姐送粥被夸，少夫人将粥倒掉，眼底无泪，似已心冷。”写完，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晨光虽亮，却照不进傅家这层压抑的阴霾，也暖不透苏晚那颗渐渐凉透的心。
苏晚收拾好垃圾桶，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是晓棠发来的新设计需求，浅蓝的海洋纹样，轻快又明亮。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键盘上，傅家的事，傅斯年的冷漠，林薇薇的陷害，都暂时放一边，她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再陷在这段没有希望的婚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