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火与红姑的婚事,如同一股暖流,滋润了平安县。而这份喜悦尚未完全沉淀,另一桩喜事又提上了日程,并且以其出人意料的方式,再次成为全屯热议的焦点——钱多多家的独女小丫,与义学里一个家境贫寒却勤奋好学的后生订了亲,婚期就定在来年开春。
若在以往,人们谈及钱家嫁女,多半会揣测钱书吏会如何精打细算、锱铢必较,嫁妆怕是也如其人一般,“实惠”过头。然而,这一次,钱多多的表现却让所有熟知他脾性的人,惊掉了下巴!
婚期将近,钱家开始陆陆续续、大张旗鼓地置办嫁妆。那场面,可真叫一个“阔绰”!
先是请了县里最好的木匠,用上好的樟木、梨花木,打制了满满当当一十六口描金红漆的大箱子!箱子里装的,可不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四季衣裳、绸缎布匹、金银首饰、瓷器摆件,一应俱全,且用料扎实,做工精细!光是那给新女婿准备的文房四宝,就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端溪老坑砚、湖州狼毫笔!
接着,又置办了实实在在的“产业”:将城外二十亩上好的水田划到了小丫名下;将豆腐坊的半成干股作为嫁妆,言明日后分红皆归小丫;甚至还将县衙附近一间位置极佳的小铺面也一并陪送了过去,说是给小两口将来做个营生!
这林林总总的嫁妆算下来,价值惊人!当那一长溜披红挂彩的嫁妆箱子被抬出钱家,在屯子里绕行展示时,真正是“十里红妆”,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乡民们围得水泄不通,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俺的个老天爷!钱书吏这是……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公鸡拔毛,还是金毛!”
“没想到啊没想到!钱多多对他闺女,真是……舍得下血本!”
“小丫这嫁得,可太风光了!那后生真是好福气!”
柳娘子看着这阵仗,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对杜明远道:“大人您看,这钱书吏……平日里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八瓣花,轮到闺女出嫁,倒是比谁都大方!”
杜明远捻须微笑,眼中有着了然:“多多兄此人,看似吝啬,实则心中自有乾坤。他这般做,一是爱女心切,不愿小丫受半点委屈;二来,也是告诉那后生和所有人,他钱家的女儿,值得最好的,更盼着小两口日后能和和美美,踏实过日子。这份嫁妆,不仅是财物,更是一位父亲最深沉的期许与底气。”
而被众人议论的中心——钱多多,此刻正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甚至手指还下意识地虚捻着,仿佛在拨弄不存在的算盘珠子。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圈微微泛红,嘴角紧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有相熟的老街坊打趣他:“钱书吏,这回可真是大出血了啊!心疼坏了吧?”
钱多多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反驳:“谁……谁心疼了!俺……俺闺女出嫁,一辈子就这一回!不该风光点吗?再说……再说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给她给谁?” 说着,他背过身去,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低声嘟囔道:“只要……只要那小子以后对俺闺女好……这些东西……算个啥……”
铁汉柔情,尽在“十里红妆”之中。
一份厚重的嫁妆,包裹着一位父亲沉默却如山般的爱。
这份超乎寻常的“大方”,是否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小丫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嫁妆出嫁,未来的路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