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明远为矿场风水之事焦头烂额之际,一场迟来的正义审判,终于降临到了罪魁祸首赵德柱的头上。朝廷核验了所有证据,核准了钦差李文渊的奏请,朱笔御批:斩立决。
行刑的日子,定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时。消息传出,整个青州为之震动,平安县更是万人空巷。从州府大牢到城西刑场,沿途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愤慨,他们要亲眼看着这个祸害青州数十载、险些让平安县万劫不复的巨贪恶吏,得到应有的下场!
这天清晨,天色未明,州府大牢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当沉重的牢门“哐当”一声打开,两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押着身穿赭色囚衣、颈戴重枷、脚缠铁镣的赵德柱走出来时,人群瞬间沸腾了!
“狗官!还我爹娘命来!”
“赵德柱!你也有今天!”
“呸!贪官污吏!死有余辜!”
烂菜叶、臭鸡蛋、碎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囚车!百姓们的怒骂声、哭喊声、唾弃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
赵德柱早已没了人形。长时间的囚禁和恐惧,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头发胡子纠结花白,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重枷和镣铐压得他佝偻着背,步履蹒跚。污秽之物砸在他身上、脸上,他也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被推搡着前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囚车在愤怒的人潮中艰难前行。每前进一寸,都承受着无尽的诅咒和唾骂。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地指着囚车,老泪纵横,他们是隆庆案受害者遗属,等待这场正义等了八十年;有衣衫褴褛的矿工,奋力挤到前面,朝他脸上狠狠啐着唾沫,他们是曾被赵家压榨欺凌的苦主;更有平安县的百姓,想起杜明远险些被害,李火火重伤,红姑被迫持刀闯堂,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李火火吊着膀子,和红姑、孙慢慢、钱多多等人,站在县衙门口的高处,冷冷地看着囚车缓缓驶过。李火火胸脯剧烈起伏,恨不得冲下去亲手砍了那狗官;红姑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如刀;孙慢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是感慨世事无常,还是叹息罪孽深重;钱多多则缩着脖子,小声嘀咕:“该!报应!让你贪!让你害人!”
当囚车经过平安县衙门前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赵德柱浑浊的目光,似乎瞥见了高处的杜明远一行人。就在那一刹那,他死灰般的脸上,突然扭曲出一个极其诡异、癫狂的笑容!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朝着杜明远的方向,嘶哑地尖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杜明远!你赢了!你赢了又如何?!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哈哈哈……秘密!那些真正的秘密!跟着我……进棺材吧!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哈哈哈……我在下面等着你们!等着青州……大乱!哈哈哈……”
他疯狂的叫嚣,被淹没在百姓更大的怒骂声中。刽子手狠狠一推,将他按回囚车。但他那癫狂的笑声和恶毒的诅咒,却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扎进了在场每一个有心人的心里。
杜明远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赵德柱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秘密”? “青州大乱”? 难道……隆庆案的背后,还有连赵德柱都未能完全知晓、或不敢说出的更大黑幕?他的覆灭,并非终点,而可能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午时三刻,城西刑场,追魂炮响。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祸害青州数十年的巨贪赵德柱,身首异处,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百姓欢声雷动,拍手称快。
然而,杜明远站在县衙高处,望着刑场方向升起的烟尘,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赵德柱临死前那癫狂的笑容和恶毒的诅咒,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血债虽偿,阴影未散。
这看似终结的句点,会否只是一个更庞大谜局的……开端?
那被带进棺材的“秘密”,究竟会引发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