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孞揣着黑矿石往回走，刚拐过坊市出口的老柳树，就觉出不对劲——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没消失。
不是黑煞峰的人那种阴沉沉的盯梢，是带着点温热的、像羽毛似的注视，连风都跟着变了味，裹着点若有似无的熏香，往鼻尖钻。
他嘴角勾了勾，没回头，心里门儿清——苏九夭跟上来了。
这姑娘，怕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林孞故意放慢脚步，指尖悄悄摸了摸胸口的混沌道体碎片，黑矿石在怀里冰凉，碎片却稳得很，没再发烫。他余光扫过路边，几个路过的外门弟子突然顿住脚步，眼神发直，盯着他身后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咧开，连手里的剑掉了都没察觉——这媚术，够厉害的，连路人都被波及了。
“小哥，走这么快干嘛呀？”
身后的声音又响了，比在坊市时更酥，像是贴在耳边说的，带着点笑意，连空气都跟着暖了几分。林孞能感觉到，一缕无形的媚意，像丝线似的，往他识海里钻——不是强行入侵，是软乎乎的、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的勾引，想让他回头，想让他失神。
周围的阳光好像都变柔了，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连老柳树的叶子晃得都慢了，像是在配合这媚术，营造出慵懒的氛围。几个刚才失神的弟子，已经开始傻笑，甚至有个弟子想往林孞身后走，被同伴拽了一把才醒过神，脸涨得通红。
林孞却站在原地，没回头，也没失神。他的眼神依旧清明，甚至有点……好笑。
胸口的情绪领域，在媚意钻进来的瞬间，自动运转起来。淡透明的光罩没展开，只是在识海边缘打了个转，将那缕媚意裹住，然后像弹皮球似的，裹着一丝林孞心里的“好笑”情绪，悄没声息地反弹了回去。
这是完整情绪领域的新能力——自动防御，情绪反弹。不用刻意操控，遇到外来的情绪干扰，会自发将宿主的情绪反弹给对方。
林孞甚至故意放大了点“好笑”的情绪——他是真觉得有意思，这苏九夭的媚术虽然厉害，却像小孩子挠痒痒，对他这情绪领域的持有者来说，实在不够看。
身后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那股酥媚的熏香，也滞了滞，没再往前飘。林孞能感觉到，反弹回去的“好笑”情绪，精准地落在了苏九夭身上。
他终于转过身，撞进苏九夭有点发懵的眼神里。
红衣少女还站在柳树下，手里捏着块绣着金线的手帕，原本勾人的桃花眼，此刻睁得圆圆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讶，嘴角的媚笑也僵住了，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身上的熏香，好像也淡了点，没刚才那么勾人了。
“姑娘，跟着我这么久，就是为了看我走路？”林孞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你的媚术，挺有意思的，就是对我不太管用。”
苏九夭这才回过神，捏着手帕的手指紧了紧，眼神里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的兴味。她上下打量着林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刚才那缕“好笑”的情绪反弹过来时，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那种突如其来的、没头没脑的笑意，让她的媚术都断了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不受她的媚术影响，还能把情绪反弹回来！
“你居然不怕我的媚术？”苏九夭往前走了两步，红衣扫过地面的草屑，这次没再用酥媚的语气，声音清亮了点，却依旧带着点勾人的尾音，“宗门里的弟子，就算是内门的练气六层，也没几个能在我媚术下保持清醒的。”
“不是不怕，是觉得好笑。”林孞晃了晃怀里的黑矿石，声音里的趣味更浓了，“姑娘，你用媚术的时候，自己不觉得累吗？又是捏嗓子，又是晃耳坠的，要是遇到个定力差的，早就被你勾走了，可惜啊，我定力好。”
他故意调侃，想看看这红衣少女的反应。
苏九夭却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的笑不是媚笑，是真真切切的、带着点爽朗的笑，像枝头的红玫瑰突然绽开，明媚又鲜活。她收起手帕，走到林孞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她眼底的认真。
“你跟他们不一样。”苏九夭的桃花眼里，没了之前的狡黠和媚意，多了点探究和欣赏，“他们要么被我的媚术勾得神魂颠倒，要么就怕我怕得躲着走，只有你，不仅不怕，还觉得好笑。”
她伸出手，指尖差点碰到林孞怀里的黑矿石，又收了回去，眼神落在林孞的眼睛上——那双眼睛很亮，清明得很，没有丝毫被媚术影响的浑浊，反而带着点看热闹的趣味，像个局外人，在看她这场独角戏。
林孞也看着她，心里的警惕少了点，多了点棋逢对手的兴味——苏九夭的媚术厉害，反应也快，被反弹情绪后没恼羞成怒，反而很快调整过来，这姑娘，确实不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九夭突然开口，语气认真了不少，“外门弟子里，没听过你这号人物，能抵得住我的媚术，还能反弹情绪，你肯定藏着秘密。”
林孞笑了笑，没回答，反而反问：“那你呢？苏长老的孙女，不好好待在内门，跑到外门坊市抢块破石头，还跟着我不放，你又藏着什么秘密？”
苏九夭的嘴角勾起，眼神里的认真没散，反而多了点笑意，像是觉得林孞的反问很有意思。她盯着林孞看了足足三息，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媚意，只剩下一种棋逢对手的郑重：
“你很有趣。”
这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点不一样的意味——不是欣赏，不是好奇，是觉得“这个人值得我认真对待”的认可。
林孞挑了挑眉，没接话，只是抱着怀里的黑矿石，看着她。
苏九夭也没再追问，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红衣在阳光下晃了晃，又恢复了点之前的俏皮，却没再用媚术：“那块黑石头，我还是想要。不过我不抢了，咱们公平竞争——下次再遇到，谁有本事，谁拿。”
“好啊。”林孞点头，心里觉得这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从一开始的强行索要，到暗中用媚术，再到现在的公平竞争，这转变，倒也坦荡。
苏九夭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就走，这次没再跟着林孞，红衣像团火似的，很快消失在坊市的人流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熏香，还有老柳树下，几个还没从媚术里醒过来的外门弟子。
林孞站在原地，摸了摸怀里的黑矿石，又摸了摸胸口的情绪领域——刚才那番暗中较量，没费什么力气，却让他觉得很有意思。苏九夭的媚术，比他想象的厉害，若不是情绪领域自动反弹，他说不定还得费点劲才能抵抗。
“有趣的姑娘。”林孞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笑——凌清雪是清冷的同盟，苏九夭是棋逢对手的“冤家”，这外门的日子，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转身继续往外门走，心里却琢磨着——苏九夭想要黑矿石，肯定是知道这矿石的来历。这石头到底是什么？和混沌道体有关，还是和混沌邪族有关？下次再遇到她，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线索。
阳光透过老柳树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斑，落在林孞的青布袍上。他怀里的黑矿石依旧冰凉，却像是藏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因为苏九夭的出现，变得越来越吸引人。
林孞握紧了黑矿石，心里有点期待——下次和苏九夭的相遇，又会是一场怎样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