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移开的瞬间，李冰的手已经按在吞天葫上。她没抬头，也没动，只是指尖微微发紧。屋内烛火还在烧，映得墙上的影子轻轻晃，但那道缝隙里的暗紫色眼睛，已经不在原位了。
“上面有人。”凌云的声音直接撞进她脑子里，没有半点迟疑，“三个，正在布阵，别出声。”
白云飞原本靠在门边打坐，听见这话猛地睁眼，右手本能去摸剑柄。可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屋顶传来一阵极轻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刮过瓦片。紧接着，一股黑雾从缝隙里渗下来，落地即散，迅速往房间四角蔓延。
“黑暗迷雾！”凌云厉声道，“他们想封死空间！”
话音未落，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取李冰咽喉。箭头泛着幽绿，明显淬了毒。白云飞反应不及，肩头旧伤一抽，动作慢了半拍。他强行拧身挥剑，剑锋擦着箭杆扫过，将箭击偏。可那一震之力仍顺着剑身传到手臂，震得他整条右臂发麻。
“你伤没好！”凌云低喝，“别硬接！”
黑雾已经升到胸口高度，视野被压得只剩几步远。李冰屏住呼吸，后背贴住床沿，手始终没离开葫芦。她能感觉到吞天葫在发烫，壶口那圈银纹微微震动，像是在预警。
“他们在用魔法压缩空气，准备第二波。”凌云语速极快，“听我的——别只守，得反打出去！光系太慢，现在有风、有雷，你得一起用！”
“我从没试过……”李冰咬牙。
“没人教过你就自己找路！”凌云打断她，“先拉风，再引雷！风球成形后再灌雷能，别贪多，一缕就行！”
李冰闭眼，灵脉一寸寸绷紧。她试着忽略眼前的黑雾，忽略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感知沉进空气里。果然，有风，在迷雾边缘打着旋，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来回流动。她小心翼翼地抽了一丝，掌心微动，一团气流开始旋转。
“对，稳住！”凌云声音紧跟着响起，“现在，抬头看天花板——雷元素在聚集，他们在屋顶布了导雷符阵，能量往下压。你抢一步，把它引下来！”
李冰睁开眼，盯着屋顶那片被黑雾遮蔽的瓦缝。她能感觉到一股躁动的能量正在积聚，像雨前的闷雷，在云层里滚来滚去。她深吸一口气，冒险将灵脉延伸出去，轻轻一勾。
一道细小的电弧“啪”地跳下来，落在她指尖，刺得她手腕一抖。可她没松，反而借势将那股雷能塞进掌心的风球里。
“成了！”凌云低吼，“扔出去！”
李冰猛地抬手，风雷球脱掌而出，撞进黑雾中央。刹那间，狂风炸开，雷光四射，黑雾像被撕碎的布一样向两边裂开。三个人影踉跄后退，其中一个直接被电流击中，浑身抽搐倒地。
白云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忍着肩头撕裂般的痛，一脚踹翻桌子当掩体，借着雷光锁定目标，猛地冲出。剑光一闪，直取站在最前方的那个高瘦身影——那是唯一一个身上缠着骨链、手持双匕的精灵，显然是首领。
对方反应极快，侧身避剑的同时甩出一枚黑色菱形镖。白云飞低头闪过，剑势不减，顺势横斩。那人抬臂格挡，匕首与长剑相撞，火星四溅。可就在他发力回推的瞬间，白云飞体内那股融合后的风元素突然一荡，顺着经络窜上手臂，竟让剑势快了半分。
“嗤——”
剑锋划过脖颈，血线喷出。那人瞪大眼，还想抬手，可身体已经软了下去。
另外两个精灵见状，立刻转身就逃。一人跃上房梁，另一人撞向窗户。可还没等他们动手，李冰第二枚风雷球已经凝聚完毕。她不再犹豫，抬手掷出。
轰！
窗框炸裂，木屑横飞。那个撞窗的精灵被气浪掀翻，重重砸在墙上，当场昏死。另一个刚爬上房梁，就被余波扫中，脚下一滑，跌进屋内，脑袋磕在桌角，不动了。
黑雾彻底消散。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墙壁焦黑，地上躺着三具昏迷的躯体，还有一个死透的首领。
李冰喘了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只觉得胸口发闷，灵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扯过一遍，隐隐作痛。她下意识扶住床沿，手指微微发抖。
“压住。”凌云的声音冷静下来，“别让人看出你撑得有多费劲。”
李冰咬牙，强迫自己站直。她低头看向掌心，刚才施法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焦痕，皮都蹭破了。她悄悄把手指收进袖子里。
白云飞蹲在首领尸体旁，伸手搜了搜，从对方怀里摸出一块黑色骨片，上面刻着一圈扭曲的符文。他皱眉：“这玩意儿不对劲，像是追踪用的。”
“不是像。”凌云语气沉了下去，“就是追踪器。他们能找到这里，是因为你之前用光愈术时，灵脉波动和吞天葫的气息混在一起，留下了痕迹。这帮人顺着能量残流摸过来的。”
李冰心头一紧：“那其他人呢？会不会也被盯上？”
“暂时不会。”凌云说，“他们只带了三个人回来偷袭，说明目标很明确——就是你。其他人不在他们的名单上。”
白云飞把骨片递给她：“要毁掉吗？”
李冰接过，正要捏碎，吞天葫忽然轻轻一震。她顿住，看着壶口银纹流转，仿佛在提醒什么。她改了主意，把骨片放进随身的小布袋里：“先留着。说不定能反向查到他们的据点。”
白云飞站起身，检查了一下右肩的包扎。纱布已经被汗水浸透，边缘渗出血丝。他没吭声，只是重新绑紧了些。
“外面安静了。”李冰走到窗边，小心探头。街道空无一人，连那只金色眼睛的黑猫也不见了踪影。远处山影轮廓依旧模糊，天边刚有点灰白，离日出还有一会儿。
“他们不会再来了。”凌云说，“这一波是报复性突袭，失败了就不会再赌。但下次出现，可能就是更麻烦的人。”
李冰点点头，把窗户关严，插上木栓。她回到床边坐下，慢慢平复呼吸。吞天葫贴在胸前，温度渐渐恢复正常。
“刚才那招……”她低声问，“风雷球，还能再用吗？”
“能，但别指望每次都这么顺。”凌云说，“第一次成功是因为敌人给了足够的时间积聚能量，你自己只是截了一段。下次要是没人帮你搭台，就得靠自己从零拉风引雷。”
李冰没说话，只是默默运转灵脉，感受体内残余的能量流动。她发现，经过刚才那一战，灵脉似乎比之前通畅了些，尤其是连接吞天葫的那一段，像是被什么冲刷过。
“你进步了。”凌云淡淡道，“不是因为打赢了，是因为你终于敢碰不属于你体系的东西了。”
白云飞坐在椅子上，靠着墙闭目调息。他体内那股风元素还在缓缓游走，时不时轻轻一荡，像是在回应外面尚未散尽的雷息。
李冰抬头看向窗外。天光一点点亮起来，照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那块曾被移开的瓦，此刻已经被人悄悄推回原位，看起来毫无异样。
但她知道，底下藏着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