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手指刚从雷达屏上移开，那艘伪装渔船的轨迹还在屏幕上缓缓前移。她正要下令调整航向，吞天葫突然在丹田深处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
窗外海面翻涌得不对劲——浪不是从风来的，而是从下往上拱，像有巨物在海底翻身。船身剧烈一晃，主控台警报接连炸响：导航失灵、通讯中断、动力波动。
“稳住！”她一把抓住操作台边缘，声音压过警铃，“所有人系安全带，应急电源启动！”
话音未落，整艘船猛然向右倾斜。一名技术员摔在地上，立刻爬起扑向能源柜，按下手动切换钮。备用系统嗡鸣接通，灯光闪了几下，重新亮起。
李冰已经冲到能量监测仪前。屏幕上的空间指数疯狂跳动，不是普通的电磁干扰，而是维度层面的扭曲。她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自然风暴。
【来了。】凌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冷静得近乎冷酷。【和上次一样的手法，但这次规模更大。他们在用整片海域做掩护。】
她没时间回应，转身大喊：“把符文钥匙接进核心导管！快！”
能源管理员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从保险箱取出金属盒，打开夹层。李冰接过钥匙，掌心刚触到它，就感到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钥匙表面原本暗淡的纹路正泛出微光，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她几步跨到主控台后方，掀开防护盖，将钥匙插入应急接口。咔哒一声，整艘船轻微震颤，像是苏醒了过来。
“扩散星序能量。”她低声说。
下一秒，淡银色的光流沿着船体内部的能量回路迅速蔓延，透过舷窗能看到外壳边缘浮现出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膜。这层屏障刚成型，海面上空骤然裂开一道漩涡状的黑痕，狂风裹挟着海水旋转上升，形成一个直通天际的巨大漏斗。
空间漩涡。
三道黑影从漩涡边缘跃出，踩着翻腾的浪尖疾驰而来。他们身上穿着特制防水作战服，胸口烙着扭曲螺旋图案。一人抬手，掌心喷出一道锯齿状的空间刃，劈向右舷甲板。钢板应声撕裂，海水倒灌而入。
“攻击已开始！”探测员吼道，“右舷进水！动力舱压力异常！”
李冰咬牙，双手按在控制台上，引导灵脉能量注入导管。吞天葫高速旋转，抽取体内储存的能量，再经由化龙诀转化成更纯粹的平衡之力，顺着星序回路输送到全船。
光膜亮度骤增。
空间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减缓，边缘开始出现崩解迹象。可就在这时，另外两名异能者攀上了左舷，手中握着小型发生器，直接贴在船壳上引爆。轰然巨响中，防御光膜出现断层，裂缝迅速蔓延。
“清除登船目标！”李冰抓起通讯器，“自动炮台锁定左舷两点钟方向，高能脉冲，连发三轮！”
控制系统响应指令，甲板两侧隐藏炮口弹出，蓝光闪烁间，密集的能量束扫射而出。两名异能者来不及躲避，被当场击退，其中一人坠入海中，另一人死死抓住断裂钢架，勉强挂在船边。
但真正的威胁仍在空中。
那个释放空间刃的人并未撤退，反而跃至漩涡中心，双手合十，口中念出一段晦涩音节。整个漩涡瞬间收缩，压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那是空间折叠的核心点，一旦引爆，足以把整艘船压缩成碎片。
“不能让他完成聚合。”凌云语气急了。【现在只有你能打断他。】
李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松开控制台，抽出战术包里的青铜钉，这是上次战斗后特制的远程干扰器。她将一缕灵脉能量灌入钉身，抬手掷出。青铜钉划破风雨，精准钉入那人脚下的空气——那里其实是一块隐形的折叠平台。
平台结构瞬间失衡，异能者身形一晃。
就是这一刻。
她猛拍主控台上的红色按钮，激活最后一发重型能量炮。炮口充能完毕，一道粗壮光柱轰然射出，直击漩涡核心。
爆炸声撕裂风雨。
黑色漩涡炸成无数细碎裂痕，像玻璃般四散崩裂。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气浪掀飞，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海面剧烈震荡数秒后，渐渐恢复平静。
风暴来得诡异，去得也突然。乌云散开一角，月光洒下来，照在起伏的波涛上。深蓝一号残存的灯光映出斑驳倒影，甲板满目疮痍。
李冰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呼吸沉重。吞天葫仍在缓缓转动，吸收着空气中残余的空间波动。她闭眼调息片刻，才撑着站起来。
“清点损伤。”她的声音沙哑，“检查所有舱段，确认人员安全。”
五名技术人员陆续报告情况：右舷破损严重，但未危及主结构；动力系统受损两成，尚可维持航行；一人轻伤，已送医处理。
她点点头，亲自带队巡查甲板。
走到右舷排水口附近时，脚下金属板传来异样触感。她蹲下身，拨开积水，拾起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徽章。正面是扭曲螺旋纹，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玄铁大人待你于遗迹汇合”。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收进密封袋。
回到舰桥，她将徽章交给能源管理员扫描确认，随后接入加密信道，拍照发送给沈毅。发送成功后，她调出最新航图。
距离无人岛还有十八小时航程。
她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能量膜。刚才那一战，对方明显升级了战术，不仅动用了更强的空间装置，还敢正面强攻。这不像雇佣行动，更像是执行命令。
【他们听命于玄铁。】凌云低声道。【而且他知道我们要去哪。】
李冰没说话，只是把符文钥匙从接口拔出，收回夹层。钥匙表面温度还未完全降下，指尖碰上去仍有灼感。
她转向探测员：“开启全频段扫描，每十分钟一次。任何接近三海里的移动目标，立即预警。”
“是。”
她又看向驾驶员：“保持当前航速，航线微调十度偏南，避开刚才那片异常水域。”
命令下达完毕，她没有坐下，也没有离开舰桥。目光始终锁在雷达屏上，盯着那片刚刚平复的海域。
忽然，探测仪发出短促提示音。
她皱眉走近。
屏幕上，东南方向十二海里处，一个新的热源正在缓慢移动。轮廓与先前的货船高度相似，但信号更弱，几乎贴着海面潜行。
驾驶员察觉到她的注视，低声问：“需要规避吗？”
李冰盯着那一点红光，缓缓摇头。
“不。”她说，“让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