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刚暗下去，监控仪又响了一声。李冰没抬头，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像是确认某种节奏。她刚把西北角那帧异常画面存进加密分区，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是沈毅，信号经过三重跳转，声音断续但清晰：“王家动了。他们召集所有在外弟子，明早八点前必须归府。另外——陈家也被接触过，对方提出联手突袭老宅。”
李冰坐直了些，“陈家什么反应？”
“还没答复。但我们发现逃跑的那两个异能者出现在城西废弃化工厂，至少有七人接应，全是空间神殿的老面孔。”沈毅顿了顿，“这不是骚扰，是总攻前的集结。”
通话结束，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凌云的声音立刻响起：“王家想靠人数压过来，可他们不敢打头阵。真正危险的是空间神殿躲在后面撕裂缝，趁乱抢钥匙。”
“那就让他们先乱起来。”李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微型存储卡。里面存着那天在王家别墅录下的全部音频，包括灰袍人提到“接入点坐标”的那一段。
“你打算用证据逼陈家站边？”凌云问。
“不是逼。”李冰插上通讯器，调出陈雅的号码，“是让他们看清谁才是真要毁规矩的人。”
电话响到第三声才被接起。那边背景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陈雅。”李冰开门见山，“王家找你们合作的事，我知道了。如果明天你们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这段录音就会同步上传到龙组公共服务器。”
她没说内容，也没提证据来源。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凭什么让我信？”陈雅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我们和王家有协议，也有利益绑定。”
“凭你现在还能打电话问我。”李冰语气平稳，“要是等他们拿下老宅，再回头清理门户，你觉得那份协议还能烧出几页灰？”
又是一阵静默。远处似乎有人低声说话，陈雅说了句什么，接着传来脚步离去的声音。
“我需要证据。”她说，“不只是你的警告。”
李冰按下播放键，选了一段十五秒的音频：王老爷的声音清楚传出，“……只要拖住龙组主力两小时，空间神殿答应帮我们打通南岭灵脉节点。”
录音结束，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你有十分钟考虑。”李冰说，“十分钟后，我会启动自动上传程序。如果你父亲想当面谈，现在就可以来。但我不会开门，也不会见面。”
她挂了电话，拔掉通讯器，转身走到沙盘前。防御阵的蜂窝网格依旧稳定运转，但她在东南角发现一道极细的能量残痕，像是有人用针尖划过屏障表面。
“刚才那一下，不是试探。”凌云说，“是标记。他们在给队友指路。”
李冰点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三枚青铜钉。这是她昨晚按凌云教的方法，用吞天葫提炼过的灵脉碎片熔铸而成，每一枚都嵌进了反向共振符文。
她走到东厢房岗哨，两名龙组队员正在轮换查看监测数据。她把一枚钉子交给值夜的女队员：“插在院墙四角的地缝里，别埋太深。一旦感应到折叠波动，它会自动引爆，干扰定位频率。”
女队员接过，掂了掂，“这玩意儿能撑多久？”
“最多三次触发。”李冰说，“省着用。”
回到主屋，她重新检查系统日志。刚才那次标记残留的时间不到0.3秒，但吞天葫捕捉到了一丝杂频——和当初黑风教使用的毒雾罐能量特征相似。
“王家把邪道手段也带进来了。”她低声说。
“不奇怪。”凌云回应，“越是想赢，越容易拉低底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防他们怎么打，而是让他们自己先乱阵脚。”
话音未落，手机亮了。一条匿名消息弹出：“陈家拒绝联合行动，已封锁自家东门通道，并派五人小队驻守北坡林道。”
李冰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成了。”她说。
“不止。”凌云提醒，“你看时间——他们回绝得这么快，说明内部早有分歧。现在他们不是退出，是在划清界限。”
李冰起身，走到监控墙前，调出城西区域的卫星热感图。原本空置的化工厂屋顶出现了六个高温点，集中在西侧仓库。她放大图像，发现其中两点移动轨迹呈环形绕行，正是空间折叠技启动前的能量预热特征。
“他们准备架设临时锚点。”她判断，“想从地下管道往这边铺接入线。”
“那就打断它。”凌云说，“你还有两枚青铜钉，可以用远程引爆，在他们完成连接前炸断能量流。”
李冰摇头，“不行。现在动手，等于暴露我们掌握他们的节奏。我要让他们以为一切顺利，直到最后一刻。”
她走回沙盘，将符文钥匙再次插入阵眼。这次她没有注入灵脉能量，而是让吞天葫主动吸收空气中浮动的残余波动。随着能量流入，葫芦内壁泛起一层极淡的金纹，像是血管般缓缓搏动。
“你在强化它？”凌云察觉到变化。
“借势养器。”李冰闭眼感受体内经络，“他们每试一次切割，就有微量高维能量泄露。这些能量普通人承受不住，但吞天葫能滤化，正好补进来。”
她双手覆上沙盘边缘，掌心贴住导能槽。灵脉能量顺着指尖渗入，沿着防御阵的网格缓慢流动。这一次她不再锻打夯实，而是让能量以波浪式起伏推进，像潮汐一样周期涨落。
“这样能骗过探测。”她解释，“如果他们用频率扫描，会以为我们的防线处于不稳定状态，反而敢靠近。”
凌云轻哼一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越来越像当年那个布局者了。”
李冰没接话。她睁开眼，看向监控屏幕。四个角落的画面依然清晰，但西北摄像头的角度偏移了不到一度。她记得之前调整过支架，不可能自行转动。
“有人动过设备。”她说。
“不是人。”凌云纠正，“是磁场扰动导致云台轻微位移。说明附近有强能量源在活动，可能是便携式折叠发生器。”
李冰立即抓起对讲机：“西厢房注意，检查外墙所有固定装置，特别是摄像头支架和电线接口。发现任何松动或灼痕，立刻报告。”
放下对讲机，她从抽屉取出最后一个青铜钉，贴身收好。然后坐回控制台前，双掌交叠放在腹部，开始调息。体内的灵脉能量顺着经络循环，每一次流转都带动吞天葫微微震颤，将周围游离的空间波动一点点吸入、净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凌晨一点十七分，手机再次震动。
沈毅发来一条简讯：“城西热源消失，目标可能已转移阵地。”
李冰盯着那行字，没有立刻回复。她转向沙盘，目光落在代表老宅的青铜小鼎上。鼎身原本平静的纹路，此刻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着，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临近的威胁。
她伸手触碰鼎盖。
金属冰冷，但内壁传来一丝温热的震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