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改良丹方带来的喜悦尚未沉淀,田作荣的生活重心依旧是完全沉浸在丹房之中。凭借着微调后的比例,他又成功炼制了两炉回元丹,成丹率稳定在三颗,且品质均已稳固在接近中等的水准,丹体圆润,药香内敛。他对三阳鼎的掌控越发纯熟,神念在一次次极致消耗与恢复中也有了些许增长的趋势。
这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田作荣刚结束一次炼制,正细心清理着三阳鼎内的残烬,体会着此次炼丹过程中元炁流转的细微变化。院外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杂役弟子有些为难的阻拦声。
“这位师兄,田师兄他正在静修炼丹,吩咐过不许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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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呵,正好。我此行便是为此而来,你去通传便是,就说州府药师殿来人,特来‘请教’炼丹之道。”一个年轻却带着明显倨傲之意的声音响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杂役弟子的话。
田作荣眉头微皱,放下手中工具。州府药师殿?那可是管辖周边数郡炼丹事务的权威机构,其内汇聚的青年才俊远非清河郡这等地方可比。只是,这“请教”二字,听起来却格外刺耳,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整理了一下因炼丹而略显凌乱的衣袍,缓步走出丹房。
院门处,一名身着锦缎蓝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正负手而立,下巴微抬,打量着这处简陋的院落,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腰间悬挂着一枚青铜腰牌,上面刻着一尊药鼎图案,正是药师殿学徒的标志。其身后,那名杂役弟子一脸忐忑,不知所措。
见田作荣出来,蓝袍青年目光立刻扫来,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衣着朴素,修为似乎也平平无奇,嘴角那丝傲然又深了几分,随意拱了拱手,语气平淡无波:“阁下便是田作荣?我乃州府药师殿学徒,赵明轩。随师叔途经清河郡,听闻此地出了一位能独立炼成回元丹的年轻才俊,特来拜会,切磋请教一番丹道技艺。”
话语虽勉强算得上客气,但那神态举止,无处不透露着“我来指点你”的意味。杂役弟子闻言,脸上担忧之色更浓,紧张地看向田作荣。
田作荣面色平静,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绝非简单的拜会请教,分明是听闻了些风声,特意前来打压,以此彰显州府药师殿的优越,或许还能踩着他这个“地方才俊”扬名立威。这种心思,在修行界并不少见。
他并未动怒,只是淡淡还了一礼:“原来是药师殿的高足,田某有失远迎。不过,‘才俊’二字实不敢当,田某初窥丹道门径,所学粗浅,恐难入赵兄法眼,切磋之事,还是作罢为好。”
他意在息事宁人,不想无谓争执,更不愿成为对方扬名的垫脚石。
然而,赵明轩显然不愿就此罢休。他轻笑一声,目光扫过田作荣身后的丹房,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淡淡丹香,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田兄过谦了。能独立炼成回元丹,便已算登堂入室。莫非是瞧不起赵某,觉得我不配与你切磋?还是说……田兄的成名之举,另有隐情,不便示人?”
此言已是带着明显的挑衅与质疑。
田作荣眼神微沉。对方这是咬定不放,若再推辞,恐怕流言蜚语立刻就会变成“清河郡田作荣炼丹有假,不敢接受药师殿学徒检验”。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避而不战,反损心志,于日后修行不利。
他抬眼看向赵明轩,目光不再退避,变得沉静而锐利:“赵兄言重了。既然阁下执意要‘指点’,田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却不知,赵兄想如何切磋?”
见田作荣应下,赵明轩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下巴抬得更高:“简单!既都是炼丹师,自然是以丹论高低。便以这最基础的一品回元丹为题,你我各自开炉炼制一炉,以成丹品质、数量论胜负。如何?也让我等见识一下,能让这清河郡传出名声的炼丹技艺,究竟有何独到之处。”
他刻意加重了“基础”和“名声”二词,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在他看来,对付一个乡下地方的野路子炼丹师,用最基础的丹药足以碾压,更能羞辱对方。
“可。”田作荣回答得言简意赅,侧身让开通道,“丹房简陋,赵兄请。”
赵明轩傲然一笑,迈步而入,目光扫过屋内的三阳鼎和略显陈旧的各种器具,鼻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优越感更盛。
杂役弟子赶忙又搬来一尊宗门备用的普通丹炉,并迅速准备了两份炼制回元丹的药材。
小小的丹房内,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紧张起来。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两尊丹炉沉默对峙,以及两位炼丹师之间无声碰撞的目光。
田作荣心如止水,先前因成功和改良而生出的些许浮躁早已被彻底压下。他明白,这已不仅仅是个人的意气之争,更关乎自身道心,甚至隐约牵扯到地方宗门与州府权威之间一丝微妙的角力。
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了田作荣埋头苦修的宁静。一场看似不公平的较量,即将在这狭小的丹房内展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