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门的宴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开几圈涟漪后,黑石镇表面重归压抑的平静。然而林峰深知,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金剑门的监视、狂沙帮可能的报复、以及其他势力窥探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这座戈壁小镇。
但他并不在意。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窥伺都显得可笑。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并查明鬼哭壑深处的秘密,尤其是那个窃取“九幽噬煞大阵”力量的诡异存在。
深夜,月黑风高,正是煞气活跃之时。
林峰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院,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向着鬼哭壑方向疾驰而去。此次他轻车熟路,《神农鉴机篇》运转之下,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蔓延开来,方圆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能量流动皆映照心间,轻易避开了几波零星的巡逻修士和暗中窥探的视线。
再入鬼哭壑,那熟悉的阴冷煞风扑面而来,却已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困扰。《坤元蕴灵诀》自行运转,将侵袭的煞气化为涓涓细流,滋养着经脉;怀中黑色骨片更是微微震颤,传递出欢愉的波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阴煞能量。
他目标明确,直奔上次发现那处“窃取之阵”的偏僻石壁。
很快,那面看似毫无异常的石壁再次出现在眼前。在林峰增强后的灵觉感知下,石壁内部那残破却依旧在缓慢运转的古老阵法,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清晰可见。其构造之精妙,远非现今阵法可比,尤其是其中蕴含的空间波动和那种窃取转化能量的诡异思路,让林峰每每观之,都觉受益匪浅。
他并未立刻触碰阵法,而是以石壁为中心,仔细勘察周围的环境。《神农鉴机篇》赋予的洞察力让他注意到了许多上次忽略的细节:地面某些岩石的磨损方向、空气中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偏向、甚至是一些几乎被风沙磨平的古老标记……
这些线索断断续续,指向鬼哭壑更深处,一个他之前未曾探索过的岔道。
林峰毫不犹豫,循迹而去。这条岔道更加隐蔽狭窄,煞气浓度却高得惊人,几乎化为粘稠的黑雾,其中夹杂的“沉沦死意”也浓郁了许多,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心神失守。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深处,隐隐传来一种奇异的吸力,并伴随着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就是这里!
林峰精神一振,小心地钻入裂缝。裂缝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不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的景象,让林峰童孔骤然收缩!
那里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片明显的人工建筑废墟!残垣断壁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色泽,上面布满了战斗留下的恐怖爪痕和腐蚀痕迹。废墟中央,是一个同样残破的、与外界石壁上同源但规模更大的阵法基座!
这个基座并非用于“窃取”,更像是一个“接收”和“转化”的中转站!它通过某种林峰无法理解的方式,从虚无中抽取着被窃取来的、经过初步转化的精纯煞气能量,然后将其注入基座中央的一个池子中。
那池子并非实质,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暗红色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点点晶光闪烁,散发出精纯却又危险至极的能量波动!
而更让林峰心惊的是,在能量漩涡旁边,盘膝坐着一具完整的人类骸骨!
这骸骨与血煞老祖那具玉化骸骨不同,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泽,仿佛是由某种金属铸就,历经万年煞气侵蚀而不朽,反而更添几分厚重与威严。骸骨身上覆盖着一件破碎的暗蓝色战甲,样式古朴,胸口位置有一个被利爪撕裂的大洞。
骸骨面前,插着一柄断剑,剑身宽厚,布满裂纹,却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剑意和不甘的战意。
显然,这是一位远古强者,在此地与某个恐怖存在激战后重伤坐化。
林峰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才缓缓靠近。他的目光首先被那能量漩涡吸引。
“这是被窃取来的、经过提纯的煞气精华?甚至还混合了部分‘沉沦死意’?”林峰能感觉到,这漩涡中的能量层次极高,远超他之前收集的那些,而且性质更加奇特,似乎被那阵法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活性”,但又极其不稳定。
那点点晶光,似乎是能量高度浓缩后凝结的结晶?
他尝试用神识稍稍接触。
轰!
一股混乱、暴戾、却又带着某种古老苍茫意志的碎片信息,勐地冲入他的识海!
“守不住了…天门已碎…它们来了……”
“以身为祭,引九幽煞脉,封……”
“恨!恨!恨!未能尽斩妖邪……”
“后来者…若遇‘幽冥傀’…速退…不可力敌…”
“薪火传承…不可绝…”
信息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不甘、决绝和一丝微弱的期盼。这似乎是那位坐化强者残留的最后意念!
林峰闷哼一声,稳住心神,仔细消化着这些信息碎片。
天门?妖邪?幽冥傀?薪火传承?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远超他想象的、涉及上古秘辛的恐怖真相!这位强者,似乎是在守护什么“天门”,对抗名为“妖邪”或“幽冥傀”的敌人,最终不敌,才不得已在此布下大阵,引煞脉封印什么,并以身祭阵?
而那“窃取之阵”,难道不是后来者布下,而是这位强者原本大阵的一部分?是为了维持封印?还是另有用意?
就在林峰心念急转之际,他怀中的黑色骨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再是欢愉,而是传递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渴望、悲伤、愤怒的复杂情绪!它甚至自行散发出乌光,想要脱离林峰的掌控,飞向那具暗金骸骨!
与此同时,那暗金骸骨似乎也被骨片的气息触动,空洞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金色光芒!
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无上威严和一丝惊疑的苍老声音,直接在林峰识海中响起:
“百…百草的气息?还有…‘鉴’之碎片?后世…竟还有传承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