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嫂嫂,方才嫂嫂交代苏辰的话,我都听到了。心里实在不安,这才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那万一他们不是恶人,误伤了好人怎么办?”
闻言,谢蓉微微垂下眼眸,面上依旧柔弱,语气却很坚韧。
甚至……
略微透着狠毒!
“兄长不在,我有义务替兄长保护好嫂嫂,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夏浅从未见过这样的谢蓉,想起碧源县被毒杀的那窝恶霸,她一时失语。
沉默之时,谢蓉抬眸。
看到夏浅眼中的迟疑惊诧,她急忙找补。
“不过嫂嫂放心,羊汤里下的只是蒙汗药,不会伤人性命。
他们若真是无辜之人,好生睡一觉,也就无恙了。”
“蒙汗药?”
夏浅狐疑地看向口吐白沫,嘴唇发黑的朱四……
要不是她精通医术,就真的信了谢蓉的话了。
谢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紧着解释。
“啊,他……他是我在帕子上下的毒。
他色胆包天,还对我欲图不轨,死有余辜!我一时气不过,这才……
嫂嫂,您,会怪我吗?”
她也知道……
事到如今,解释无用。
只得忐忑地看向夏浅。
夏浅回神,轻轻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睑,低声安抚。
“不会,你也是为了帮我,我怎么会怪你呢,而且,他确实死有余辜……”
她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她终究没能保护好蓉儿,才让她,变成了另一般模样……
谢蓉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依旧低落,只当她是受到惊吓,惊魂未定的缘故。
小跑着过去关上院门,轻车熟路地清理现场。
“嫂嫂,他们虽是流民,出了事也无人报官。
但我们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这一幕让人看见了也说不清楚。
不如,我们先把他们藏起来,等晚上再找小夜哥帮我们处理尸体吧?”
“嗯,好,我帮你。”
夏浅和谢蓉一起将奄奄一息的朱四拖进屋里。
谢蓉回转,看着昏睡过去的朱二,请示夏浅。
“嫂嫂,要不要……”
她做出抹脖的动作,夏浅思索片刻,拧眉摇首。
“先绑起来吧,等他清醒了,问问他的身份再说。”
“身份?他们不是趁着战乱,打家劫舍的难民吗?”
“看上去是这样,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想啊,若真的只为求财,他为何一定要带走我?
都答应了愿意给银子,他却质疑要带我去‘见官’。
若只是寻常劫掠的难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谢蓉闻之颔首,又疑惑询问。
“会不会是想劫走你,借此索要更多?”
“有那个必要吗?他们是难民还是山匪?
再说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买卖!
一个羊汤铺子的小摊主而已,他们能从我这里勒索多少钱?”
“也对……”
谢蓉想不明白,转身去屋里拿了绳子过来。
“先绑起来再说!”
“好。”
二人刚将壮汉捆起来,正要往屋里拖拽,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姑娘陡然一惊,惶恐对视。
“嫂嫂……”
“嘘,先别慌。”
夏浅眼神安抚了下谢蓉,抬手抚了抚稍显凌乱的发髻,站直身体,正声询问。
“何人敲门?”
“姐,是我,苏辰,我找了张大叔过来,顺便拿了蒸好的野菜馍馍。”
听到苏辰的声音,二人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落了额头虚汗。
“别怕,是苏辰和张大叔,我去开门。”
“嫂嫂,那他……”
“没事,张大叔会帮我们保密的。”
毕竟,他们一家还指着夏浅赚钱呢!
夏浅轻轻拍了拍谢蓉的肩膀,这才过去开门。
打开院门,苏辰很是不解。
“姐,这天都亮了,怎么又把院门关上了?”
“嘘……进来说。”
夏浅瞥见巷口处,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躲着。
再细看时,却又不见踪影了。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将二人让进了院子。
张叔二人入内,看到地上被捆成粽子的陌生男人时,很是惊诧。
“夏神医,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劳烦张叔,先帮我和苏辰将人拖进屋里去。”
“哎,我来我来。”
张叔将两大盆野菜馍馍放到桌上,站到谢蓉身前,和苏辰一起,协力将人拖进了厨房。
夏浅帮两人盛了碗热汤,这才简而告之。
“不瞒张叔,这人是个来闹事的流民,吃东西不给钱不说,还想碰我家蓉儿。
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施诊将他扎晕。
等他醒来,我问他几句,若是没有异样,就等小夜回来将人送官了。”
她还是隐瞒了谢蓉给朱四下毒的事。
张叔也没怀疑,听到夏浅的话后,义愤填膺地踢了朱二一脚。
“我说你怎么遣苏秀才去找我呢!原来是遇上无赖了!
这狗娘养的龟孙,定是看到你家屋头没有男人撑腰,这才动了歪心。
真是太可恨了,你家谢将军在阵前杀敌,他们却趁着战乱劫掠将士家眷!
这样的人,真该被拉去砍头!”
他骂了半晌,想起来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唉,也不知道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谢将军多久能回来……
这仗一打起来,世道就乱了,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
像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人家,家里没个男人坐镇,真是不行。”
“张叔不必担忧,家里有我和小夜哥,我们一定能保护好夏姐和蓉儿姐!”
苏辰闻言,郑重承诺。
说话间,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