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睿皱眉：“那让它先去舍身崖等着？我先进去，洗完了再去找它。”
“不行。”老尼摇头，“舍身崖那头，连着佛界地界。
你带它过去，被佛门护法瞅见，直接就劈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穆雯萍：
“这位女施主，你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比刀还尖。
你要是进了佛界，不是被镇压，就是被炼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匡睿扭头看穆雯萍，又低头瞅那条快缩成团的蛇，脸色黑得像锅底。
“那……他们真没路进了？”
“我一定要去！”穆雯萍猛地抬头，眼圈通红，“就算被镇压成灰，我也要赌这一把！我女儿还在那儿，我不能丢下她！”
匡睿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老尼却忽然笑了下，很淡，像烛火一闪：
“其实，你们还有别的路。”
“啥路？！”穆雯萍冲口而出。
匡睿也盯着她。
“蜀山不只有佛门，还有道门。”老尼轻声说，“离这儿不远，有个地方叫‘仙剑天池’。
你们，去那儿试试吧。”
老尼缓声道：“道门讲的是有缘皆可渡，不是非黑即白。
你俩虽然过去做过些惊险事，可比起佛门那套一言不合就超度的手段，已经算温和了。”
“再说，这仙剑天池，是赤松子祖师当年洗剑的地方，不是普通水潭。
里头藏的，是成千上万年积下来的剑意，锋利得能削魂断魄，跟洗象池不相上下。
你要是能悟透一星半点，对你往后修炼，好处大得没边儿。”
她这话，是冲着匡睿说的。
匡睿没犹豫太久。
他不能丢下牛永花她娘不管，也不能让八岐大蛇栽在这儿——这头大家伙，是他进修真界最稳的底牌。
“多谢大师指点，晚辈这就告辞。”匡睿一拱手，转身带着尤立庆和八岐大蛇，直奔天池方向。
“阿弥陀佛，今日结下这一段善果，来日自有回报。”
“地球即将翻天，你兄妹一个走佛路，一个修剑道，都出自蜀山，将来，能不能替我蜀山把这天撑住？”
老尼喃喃着，目光望向远方。
蜀山，群峰如刀，直插云霄，瀑布从高处砸下，轰隆作响，像千万柄剑在齐齐出鞘。
“睿子，你瞅瞅那边山头！”尤立庆指了指远处，声音都抖了，“一个个尖得跟捅天的刀锋似的，就跟《仙剑奇侠传》里那些仙剑被放大一万倍，全他娘插地上了！”
匡睿点头。
这儿跟峨眉金顶完全不同。
那边佛号悠扬，听得人想念佛经；这儿呢，空气都带着杀气，光站着就觉得皮肤发凉——肯定是老尼说的仙剑天池没跑了。
“走！直奔正中间那座最高山峰，大师说天池就在顶上！”匡睿一挥手。
三人跳上八岐大蛇的背，它那八条腿一蹬，山石裂开，草木翻飞，硬生生撕出一条路来。
这儿密林深得能埋人，沟壑多得像蜘蛛网，普通人爬都爬不动。
可对八岐大蛇来说，就跟逛后院一样轻松。
没多久，那座最高剑峰就在眼前。
“来者何人？”
一道青影骤然闪现，人未至，剑气先到。
是个中年道士，背负长剑，衣袂翻飞，神色淡然，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前辈！”匡睿一跃落地，抱拳行礼，“晚辈刚迈入先天，奉界面守护者之命，来修真界报到。
这两位是我兄弟，一路同行。
这头八岐，是我的坐骑。”
道士还了个礼，嘴角一弯：“年纪轻轻就踏足先天？了不起啊。
能从我剑门入修真界，你这根骨，未来定能让我蜀山再添一柄绝世神剑。”
“运气好罢了。”匡睿笑得有点腼腆。
“你想直接进剑门，还是先去趟天池？”
“还请前辈明示。”匡睿立刻接话。
他压根儿不知道天池是啥玩意，万一跳进去直接挂了，那多冤。
道士淡淡一笑：“进剑门，通过试炼，就能走。
想去天池？——那可是拿命换机缘！”
“什么意思？”匡睿心头一紧。
“听说过吧？那是祖师洗剑的地方。
天池洗的是杂念，淬的是剑心。
过不去的人——”道士抬眼，目光像剑尖，“万剑穿身，死无全尸。”
匡睿瞳孔一缩。
穆雯萍脸都白了，紧紧抓着他衣袖。
八岐大蛇当场腿软，嚎得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鹅：“主人！咱别玩了行不行？直接走吧！命比剑意值钱啊！我还没活够呢！”
它当年臣服，就是图个活命。
现在一听天池，差点当场磕头求饶。
道士没催，就那么站着，静静看匡睿。
匡睿脑子里炸开一团乱麻。
怕吗？怕！
谁不害怕？
但要是现在退，往后天天做梦都得被自己啐一口——你连试都不敢试，还修什么真？
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人踩着他的头往上爬。
圣光之门那男人，连问都不问，抬手就是杀招。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听见死神在耳边呼吸。
他懂了——修真界，没道理可讲，只讲拳头。
你弱，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彻底沉下来：
“我去天池。”
“别啊！主人！”八岐大蛇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匡睿抬脚，一脚踹在它肚子上：“闭嘴！滚一边去！”
“匡睿……你真想好了？”穆雯萍声音细得像蚊子。
他摇头：“想好了。”
她没再劝。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拦他。
道士突然笑了，朗声豪迈：“好！这才像个修剑的人！畏缩不前，不如回凡间卖烧饼去！跟我来！”
一行人紧随其后。
很快，来到一座静得诡异的水潭前。
水面平静，没一丝涟漪，跟山下那些寻常湖水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仙剑天池？”匡睿愣了。
道士没答话，只屈指一弹。
一道真气轻飘飘射入水面。
“嗤——嗤——嗤——”
刹那间，水面炸开！
无数道细如牛毛的剑气，密密麻麻喷涌而出，像千百只剑蜂同时暴走！
光是站在这儿，匡睿的皮肤就被割出细痕，血珠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