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城,北疆王府,观星台顶层密室。
此处是刘睿专属的静思与修炼之所,平日绝少有人踏足。此刻,密室中央并非沙盘或地图,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由淡金色光芒勾勒出的、极其复杂而玄奥的立体影像——那正是系统“气运观测视角”全力催动下,显现出的北疆及其周边区域的“气运具现图”。
图中,代表北疆本土的区域,是一片浓郁如实质的暗金色,厚重、沉凝,如同大地之基,其轮廓大致与北疆实际控制疆域重合,内部隐约有城池、山脉、河流的虚影流转,无数细微的、代表万民心念的淡白光点如星云般沉浮其间,与暗金色气运交融共生,显示出北疆内部的空前团结与稳固。
自这片暗金色“大陆”向北,延伸出一道粗壮而充满生机的青金色“气运支流”,如同大树的根系,深深扎入代表草原的、颜色驳杂(淡灰、土黄、暗绿混杂)的广袤区域。这道青金色支流并非一味粗放蔓延,而是呈现出清晰的“节点”与“脉络”。几个较大的节点光芒较盛,对应着鹰扬堡、镇北堡、铁山堡等核心堡垒,以及白鹿部、黑羊部等已归附部落的聚居区。脉络则沿着商路、驿道延伸,将节点连接,并不断向更远处探出细小的触须,如同在吸收、转化着草原本身杂乱的气运,将其逐步“染”上属于北疆的青金色泽。这正是“草原经略”战略在气运层面的直观体现——非是征服毁灭,而是扎根、融合、重塑。
最令人瞩目的,是自暗金色大陆东侧海岸线,探出的一道虽然相对纤细、却充满活力与锐意的湛蓝色“气运支流”。它如同一条初生的蛟龙,昂首向东,没入代表海洋的、深邃无边的蔚蓝虚空中。这道支流的“根”,牢牢锚定在代表龙吟湾(镇海城)的位置,那里蓝光最为凝聚,隐约有船形与波浪纹路闪烁。支流本身不算壮大,但流转不息,带着一种开拓与进取的勃勃生机,与北疆本土的厚重沉稳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浑然一体。这便是“海洋开拓”战略的雏形。
三股气运——本土之金、草原之青、海洋之蓝——在北疆核心处交汇、融合,隐隐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鼎立之势。鼎身(本土)稳固,两足(草原、海洋)延伸,虽一新一旧,一强一弱,但格局已显。
刘睿闭目盘坐于影像前,并非在用肉眼观看,而是以神识沉浸其中,感受着每一股气运的流转、强弱变化、以及彼此间的微妙共鸣与排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龙吟湾大捷与《护海令》颁布,那道湛蓝色气运支流明显凝实、活跃了许多,且开始与更遥远东方、南方的一些微弱而陌生的气运光点(可能代表琉球、南洋乃至更远的贸易对象)产生极其微弱的感应。而草原青金色气运,则在黑狼汗国策反事件后,经历了一阵轻微的波动与“排异”,但随即在韩猛、霍去病的果断处置下,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对周边杂乱草原气运的“侵染”速度似乎还加快了一丝。
“王爷,诸位大人已到齐。”密室外,内侍轻声禀报。
刘睿缓缓睁眼,眸中金光敛去。他挥袖散去空中的气运影像(此景不可为外人见),整了整衣袍,沉声道:“宣。”
密室门开,赵千钧、霍去病、陈沧澜、沈万三、公输衍、水镜先生、夜枭(影一)七人鱼贯而入。这是北疆真正的核心决策圈,涵盖了军事(陆、海、情报)、经济、技术、谋略所有关键领域。
众人行礼落座,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密室中央那巨大的北疆沙盘所吸引——沙盘已根据最新情报更新,沿海新增了“镇海城”标记,草原堡垒链和归附部落区域也更加详实。
“诸位,”刘睿开门见山,声音在静谧的密室中回荡,“龙吟湾一战,水师初啼,声震东海。镇海城立,《护海令》颁,海上之局,已开新篇。然,北疆之兴,非赖一隅。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综观全局,明晰我北疆当前之‘三线脉络’,以定未来进退之机。”
他走到沙盘前,执起长杆:“赵将军,你乃总揽军务之人,先说说,陆上、草原、海上,三线如今态势如何?利弊几何?”
赵千钧起身,神色肃然,长杆首先点在代表北疆本土的暗金色区域:“王爷,诸位。先说根本——北疆本土。经数年经营,王爷治下,政通人和,军精粮足,工坊兴盛,学宫育才。内部可谓铁板一块,军民归心。此为我等一切行动之根基,稳如泰山。然,朝廷封锁日紧,经济上掐我商路,政治上派员核查,军事上虽未直接冲突,然边关摩擦、细作渗透从未间断。根本虽固,然外压持续,不可不防。”
长杆北移,指向草原:“草原一线。经‘三年规划’前期实施,堡垒链初成,归附部落日增,经济文化渗透见效。尤其龙吟湾战后,黑狼汗国策反失败,反令我内部整顿,控制加强。霍将军前番扫荡烈马部,更显我兵锋之锐。目前态势,可谓‘扎根已稳,扩张有序’。然隐患亦有:黑狼汗国未灭,其与更西之金帐汗国勾连未明;归附部落人心初附,远未同化,易受外力蛊惑;草原广袤,彻底消化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持续投入人力物力,且易与陆上、海上争夺资源。”
最后,长杆移向东南沿海,重点落在“镇海城”:“海上新线。龙吟湾大捷,一举立威,挫败强敌,组建舰队,颁布护海令,开设镇海城。可谓‘开局惊艳,声势已起’。利处显而易见:打破陆上封锁,获取海外资源,拓展战略空间,收拢沿海民心,甚至可窥探更远大洋。然,短板同样突出:水师初建,舰船数量质量仍远逊真正的海上强权;水手训练、海战经验匮乏;新式武器尚需完善;海上情报网刚刚搭建;且此线直接触及朝廷海防‘颜面’与沿海豪强、海盗、乃至海外势力之利益,未来冲突必更加复杂激烈。”
赵千钧总结道:“三线相较:陆上(本土)为根,稳守待机;草原为后院,需耐心经营,消化为主;海上为奇兵,锐意开拓,风险与机遇并存。目前三线并进,资源精力不免分散。未来战略重心如何倾斜,需王爷与诸位共商。”
刘睿微微颔首,看向霍去病:“去病,草原之事,你亲身经历,以为后续当如何?”
霍去病抱拳,声音铿锵:“王爷,末将以为,草原经略,当转入‘精耕细作’。堡垒链暂缓新建,着力巩固现有五堡,完善屯田牧政,强化对归附部落之实际控制(军权、税权、教化)。对黑狼汗国,当以‘狠打’为辅,‘分化’为主。可遣精锐小队,持续袭扰其边缘部落及支持敌对势力之贵族,同时加大通过丐帮等渠道对其内部之分化瓦解。令其自顾不暇,无力外扩。待我海上、中原之事有所突破,或可考虑对黑狼汗国发动决定性一击。”
“陈沧澜,”刘睿目光转向这位新任水师都督,“海上新立,百事待兴。你有何打算?”
陈沧澜起身,眼中带着海风磨砺出的锐利:“回王爷!海上之务,首在‘强基’与‘立信’。强基,即加速‘靖海级’后续舰只建造,完善‘镇海号’等舰武备,严格训练水手及新附士卒,钻研海战新法,构建严密海防与情报体系。立信,即切实履行《护海令》,扫荡近海残匪,为悬挂我旗之商船提供有效护航,公平处置贸易纠纷。待根基稍固,便可逐步扩大巡航范围,探索更远航路,接触如琉球等海外势力。然,一切需稳扎稳打,万不可因一时之胜而冒进。”
沈万三接着道:“王爷,陈都督所言极是。海上商路已通,然规模尚小。当务之急,是借《护海令》之威与水师之护,吸引更多海商前来镇海城贸易,建立稳定可靠的贸易网络与结算体系。同时,需秘密探寻与琉球、乃至南洋更直接之贸易渠道,获取更多特殊物资与情报。经济活,则水师养,海疆固。”
公输衍则从技术角度补充:“王爷,神机坊将全力配合水师所需。‘蝎子弩’、‘火龙出水’需根据海战反馈持续改进。此外,根据王爷所示思路,关于‘初级火炮’之可行性推演已有初步进展,然材料、工艺、乃至发射药皆遇瓶颈,非短期可成。眼下重点,仍在现有利器之量产、可靠性与舰船适配优化。”
水镜先生最后缓缓道:“王爷,三线脉络已清。老朽以为,未来一段时期,战略当以‘固本、稳草、拓海’为主。固北疆之根本,应对朝廷压力;稳草原之经营,消化成果,消除内患;拓海上之新局,积累资本,扩大影响。三线看似独立,实则互为犄角,相互支撑。陆上为海、草原提供人力物资;海上为陆上打破封锁、输入资源;草原为陆上提供战略纵深与马匹资源。待三线皆夯实到一定程度……”
他顿了顿,目光与刘睿在空中交汇,缓缓吐出四个字:“……中原可图。”
密室中一片寂静,唯有这句话在众人心中回荡。
刘睿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沙盘上那片广袤的、代表中原的、此刻尚未被北疆气运直接触及的南方区域。
“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他缓缓开口,“三线脉络已成,然强弱不均,远近不同。未来一至两年,便依‘固本、稳草、拓海’之策。赵千钧,总揽协调,确保三线资源调配合理,互为应援。草原之事,韩猛主理,霍去病机动策应。海上之事,陈沧澜全权,沈万三、公输衍鼎力配合。朝堂应对、内部稳固、情报支持,由水镜先生与夜枭负责。”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扉,清晨的寒风涌入,带着远方山峦与隐约海潮的气息。
“至于中原……”刘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笃定,“且让神京的衮衮诸公,再醉生梦死些时日。待我北疆陆上铁骑磨利爪牙,海上蛟龙丰盈鳞甲,草原后院稳若磐石之日——”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座每一位核心重臣:
“便是这九鼎之重,该换个肩膀来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