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俊两兄弟被捕,她猜今晚宋建业会歇在这间屋子,于是隐在窗边阴暗角落里。
屋子里亮着灯,窗户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隐隐有压得极低的私语声传来。
张英英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倾听。
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入耳中,主要是王翠花带着急切和某种期盼的嗓音:
“……那位…大人物…真能……位子可靠吗?家俊他们……”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宋建业一声短促而严厉的低喝打断:“闭嘴!祸从口出!不该问的别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后面的话语更是含糊不清,仿佛是用气音在交流,任凭张英英如何凝神,也再听不真切。
张英英眉头微蹙。
“位子?那位?”
这两个模糊的词语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记,但信息太少,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她无法确定那位指的是人还是某件事,安排又具体指什么。
张英英在窗外阴暗处静静蹲伏了约莫一刻钟,屋内原本微弱的私语声已经停止,灯也随之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与沉寂。
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王翠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没有刻意压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期期艾艾和羞怯:“当家的……你……你想不想……?”
她的话虽未说完,但那语气和语境,意思已然明了。
紧接着便是宋建业带着明显烦躁和不耐的呵斥,声音同样清晰:“家里都成这样了,天大的事压在头上,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睡觉!”
屋内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像是有人翻了个身,随后便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逐渐响起。
张英英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面前这扇有些年头的木窗上。
今天白天这窗户打开透风的时候张英英见过,插销似乎是坏的,里面应该只是虚掩关上,并未上锁。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用指尖抵住窗棂,极其缓慢地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她迅速从空间中取出那截标注着入梦香的暗褐色线香和打火机。
背对着缝隙挡住可能的光亮,“啪”一声轻响,火苗窜起,点燃了线香顶端。
一股极其清淡的异样香气飘散出来。
张英英立刻用手紧紧掩住自己的口鼻,将那点燃的线香通过缝隙小心翼翼伸入屋内,轻轻晃动着,让那几乎无形的淡薄烟雾缓缓在室内弥漫开来。
她心中默数着时间,估算着迷烟生效的大致剂量。
约莫过了几分钟,屋内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深沉、均匀。
张英英侧耳细听,确认里面再无其他动静,这才迅速将燃剩的线香收回空间,将窗口打开,动作灵巧而无声地翻身跃入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张英英从空间取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借着这有限的光亮,她快速扫视了一下环境,然后径直走到床前。
为保险起见,她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床上并排躺着的宋建业和王翠花一人一脚。
两人毫无反应,呼吸沉重而均匀。
她先回身将窗户关严,避免夜风或意外惊扰,然后才摸索到墙边的拉绳,“咔哒”一声轻响,昏黄的电灯光线瞬间充满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张英英首先看向床上两人的睡颜,宋建业即使睡着,眉宇间似乎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而王翠花则眉头紧锁,显然梦中也不得安宁。
张英英不再耽搁,开始仔细搜查屋内的物件。
她的目光掠过简陋的家具,最终落在宋建业脱下来、搭在床头椅子上的外衣。
她走过去,伸手在外衣上仔细摸索,很快在内侧胸口处的暗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金属徽章。样式很特别,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线条简洁却带着一种锐利感,材质似铁非铁,触手冰凉。
张英英从未见过这种图案的徽章,但看宋建业贴身收藏,显然极其重要。
她没有拿走徽章,而是从空间里取出相机,调整好角度,对着徽章正面“咔嚓”拍了一张清晰的局部特写。
随后,她小心地将徽章按原样放回上衣内袋,并将衣服恢复成之前搭放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耽误。
取出那套金属针管,撕开消毒包装走到宋建业那边,撩起他的衣袖,她看过西医抽血,按照记忆找到肘窝处的静脉,精准地将针头刺入,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针管。
她抽了满满一管,又换了一管,同样抽满。
接着,她如法炮制,在王翠花的手臂上也抽了两管血。
从空间取了一点灵泉水滴在两人的针眼处,也不知道灵泉水能不能一晚上把这针眼消除。
看着并排放在桌上的四管血液,张英英将针头处理好,将所有用过的物品收回空间,不留任何痕迹。
她最后扫视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便关掉了电灯。
屋内重新陷入黑暗。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如同来时一样,灵巧地翻出窗外,并将窗户轻轻掩回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踩着清冷的月色,张英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家。宋和平果然还在堂屋坐着,煤油灯的火苗随着门开带进的微风轻轻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寒暄。张英英立刻从空间中取出那管属于宋建业的暗红色血液,以及那个装着千丝引药丸的墨色小盒。
她将药丸倒在宋和平掌心,那药丸呈深褐色,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气味。接着,她又将那管血液递了过去。
宋和平看着掌心的药丸,又看看那管在油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的血,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般,闭上眼,先将药丸丢进嘴里,然后接过血管,屏住呼吸,猛地仰头灌了一小口下去。
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宋和平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额头青筋都微微凸起。
张英英紧紧盯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等待着那描述中“通感引者过往记忆”的神奇效果出现。
一刻钟过去了,宋和平除了因为恶心而脸色有些发白外,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半小时过去了,他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对着张英英无辜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等到凌晨一点左右,窗外万籁俱寂,宋和平依旧好好地坐在那里,眼神清明,表情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显得有些茫然和疲惫。
张英英脸上的期待和紧张逐渐被疑惑取代。
她眉头紧锁,拿起那个墨色小盒反复查看,又看看那管剩下的血。
“怎么回事?”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难道是空间里的东西也有假货?还是说你跟他其实不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