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荒原遇困：寒夜惊梦念旧温
夜色渐深，北境的风裹着砂砾，像刀子一样刮在沈砚之脸上。他走得双脚发软，鞋底子早被碎石磨破，脚掌渗出的血混着沙土，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掠过的星光，勉强照亮身前的路，远处的狼嚎声越来越近，让他攥着短剑的手，指尖都在发抖。
他找了处背风的土坡，蜷缩着靠在上面，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寒意，牙齿忍不住打颤。怀里的信纸被他小心地揣在最里面，还带着点体温，可一想到信上母亲的期盼，想到陆承骁最后冷硬的脸，心里就又酸又涩。他不敢闭眼，怕一睡着就被狼群盯上，只能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在老宅的那些日子——母亲煮的甜粥，父亲教他砍柴的模样，还有陆承骁坐在桂花树下，听他弹竹笛的温柔眼神。
“要是没回军营就好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要是还在老宅，现在肯定正和陆承骁坐在屋檐下，分吃一碟桂花糕，聊着秋收后的打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荒郊野外忍饥受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压过了恐惧，他靠在土坡上，渐渐闭上了眼睛。梦里，他回到了老宅的小院，陆承骁正帮他摘沾在发间的桂花，笑着说“等明年花开，咱们就在这里办宴席”；母亲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走出来，喊他们赶紧吃，别凉了；父亲坐在一旁，拿着棋盘，催着陆承骁跟他下棋……一切都温暖得不像话。
可突然，梦里的场景变成了战场，蛮族士兵的弯刀朝他劈来，他想躲，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在这时，陆承骁冲了过来，挡在他身前，弯刀却狠狠砍在了陆承骁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承骁！”沈砚之猛地喊出声，从梦里惊醒，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刚才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风还在刮，狼嚎声似乎更近了，他抱着膝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跟陆承骁吵架，更不想跟他断了联系，他只是气陆承骁不相信他，气陆承骁要把他推开。
“陆承骁……你到底在哪……”他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声喊，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害怕。要是陆承骁现在能出现，哪怕他还是要让自己回后方，自己说不定也会妥协，至少，不用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无边的黑暗和恐惧。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微弱的火光，还夹杂着马蹄声，正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沈砚之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握紧短剑，警惕地看向火光传来的方向——是陆承骁找来了？还是遇到了蛮族的散兵？他屏住呼吸，看着火光越来越近，心里既期待又害怕，连手心都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