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无形的银色烙印,如同在灵魂中点燃了一盏指路的明灯。林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指向南方的、坚定不移的牵引。这不仅是一个方向,更是一种责任——他们必须出发了。
在狼穴又休整了一日。林默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和体内那丝与病毒、遗迹乃至狼王银痕微妙共鸣的恢复力,伤势虽然远未痊愈,但已经勉强能够支撑自己缓慢行动。腿骨未被咬断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依旧让他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背部和肩膀的伤口亦是如此。他拒绝了苏婉和小七的搀扶,坚持自己行走,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她们需要保存每一分体力。
苏婉的脚踝在相对温暖和稳定的狼穴环境中有所好转,肿痛消减了不少,虽然无法长途跋涉,但短距离行走已无大碍。她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将狼群提供的冻肉处理成更易携带和保存的肉干,用找到的柔软兽皮包裹起来。她还用坚韧的藤蔓和兽皮,为林默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可以斜挎在身上的支撑带,能稍微分担他腿部负重时的痛苦。
小七则默默地帮忙,她将自己那份省下来的肉干悄悄塞进林默的行囊里。她能感觉到林默体内那股努力挣扎着想要恢复生机的力量,也能感觉到狼王那沉默的注视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是时候告别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忍着伤痛,站直身体,面向洞穴深处那头如同红色山峦般的狼王。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将右手抚在胸前,那里有着无形的烙印,然后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躬,感谢它的不杀之恩,感谢它的救治,感谢它的指引。
苏婉和小七也站在林默身后,同样躬身行礼。小七抬起小手,对着狼王轻轻挥了挥,大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狼王依旧趴伏在原地,赤红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它没有起身,也没有低吼,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是一种默许的道别。洞内其他的血狼也安静地看着,没有了最初的敌意,只剩下一种野兽独有的、沉默的注视。
没有更多言语,亦无需更多表示。
林默转过身,拄着那根已经重新掰直、依旧作为重要支撑的金属管,率先向洞穴入口走去。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每一步都踏在积雪和岩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苏婉搀扶着依旧昏迷的秦风(她用藤蔓和木棍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拖架,可以减少背负的体力消耗),小七紧跟在后。
走出狼穴,刺骨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沫瞬间将他们包裹。外面山谷中,战斗的痕迹已被新雪覆盖了大半,只有一些焦黑的土地和零星冻结的暗红血迹,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林默停下脚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隐蔽的洞口。幽绿的光芒在深处隐约闪烁,如同巨兽沉睡的眼眸。他知道,这次离别,或许就是永别。这头神秘而强大的生物,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以它自己的方式,给予了他们至关重要的庇护与方向。
他转回头,望向南方。风雪迷蒙,前路未知,但胸口的烙印灼灼发热,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我们走吧。”林默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婉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拖架的位置。小七也用力“嗯”了一声,走到林默身侧,准备随时扶他一把。
三人(加上昏迷的秦风)组成的小小队,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向南,一直向南,去往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起源之地,去揭开一切的真相,也去面对最终的命运。
狼穴的温暖与安全已成过去,荒野的残酷依旧,但他们的眼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更加坚定的光芒。背负着逝者的期望,承载着同伴的性命,遵循着远古与当下的指引,他们一步一步,艰难而执着地,消失在南方的风雪之中。
身后,狼穴入口处,血狼王庞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它屹立在风雪中,遥望着那几个渐行渐远、渺小如黑点般的身影,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极其细微的波动,随即转身,重新没入了洞穴的黑暗。
它的使命,似乎暂时告一段落。而他们的旅程,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