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脸上肌肉抽动,背叛组织的恐惧依旧在啃噬他,但看着江宅额头上那枚同样神秘、却性质截然相反的金纹,他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灵魂刻印…并非肉体刺青。它是…烙印在灵魂本源上的‘坐标’和‘能量节点’。”他艰难地解释着,“组织通过特殊仪式和能量灌注,将特定的‘印记’强行烙印在核心成员的灵魂深处。它最重要的作用,是发射和接收一种特殊的…‘幽能’波动。”
“幽能?”江宅皱眉。
“一种…混乱、侵蚀性极强的能量,源自…列车深处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或是某些被彻底污染的碎片世界。”赵无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刻印者之间,可以通过幽能波动进行超远距离的精神链接,传递信息,甚至…定位坐标,进行跨车厢乃至跨时空的精准传送和力量投射!就像…组织在你们执行任务时,能提前设伏一样!”
江宅心中剧震!原来如此!难怪毒蛇、屠夫、赵无咎他们总能精准拦截!这灵魂刻印,简直就是一张覆盖列车的邪恶通讯定位网络!
“弱点呢?”江宅追问,这才是关键。
赵无咎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束缚:“克制…主要有三点。第一,秩序之力!纯粹、强大的秩序能量,能干扰甚至暂时屏蔽幽能波动!就像…你刚才那道金光!”他忌惮地看了一眼江宅的额头。
“第二,空间隔绝!足够强大或特殊的空间屏障,能阻断幽能传递。列车车厢之间的壁垒,本身就带有这种特性,但不够强。某些强大的封印物或技能可以做到。”
“第三…”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反噬!刻印本身是双刃剑。过度使用刻印力量抽取幽能,或身处秩序力量过于强大的环境,刻印本身会变得不稳定,甚至…反噬宿主!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灵魂被幽能彻底同化,成为没有意识的能量傀儡!”
江宅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下。秩序之力…乾卦金纹显然属于此列!这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银色箱子。”江宅转换话题,目光锐利如刀,“你们抢夺孙鸿远图纸,是为了它。那到底是什么?”
赵无咎摇头:“具体是什么…只有组织最高层才知道。我的级别,只知道代号‘潘多拉’。”他顿了一下,“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文明抑制器’。据说…它需要一种极其纯净、稳定的超高密度能量才能激活打开。你们得到的‘女娲三型’图纸,其核心…那种可控核聚变电池产生的能量,刚好符合要求。”
文明抑制器?潘多拉?江宅心中警铃大作。这名字本身就充满了不祥!
“孙鸿远的女儿,”江宅的声音冷了下来,“是你们绑架的?”
赵无咎没有否认:“是。本想用她逼迫孙鸿远就范,交出图纸。计划很顺利,抓到了人。但…”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恼火,“就在准备转移时,一个神秘女人突然出现!实力…非常可怕!瞬间解决了看守,救走了那个女孩。”
江宅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果然是母亲!那枚密钥,想必就是那时候得到的!
“不过,”赵无咎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组织行事,怎么可能不留后手?那女孩被救走前,体内已经被植入了微型‘噬魂毒囊’!它由幽能驱动,一旦脱离组织预设的安全范围超过24小时,或者接收到特定信号,就会自动释放神经毒素!直接作用于灵魂!神仙难救!哈哈哈…”他发出压抑的、充满恶意的笑声。
江宅瞳孔骤缩!噬魂毒囊?!难怪当时母亲向父亲汇报时,声音带着一丝哀伤。
“最后一个问题,”江宅盯着赵无咎,“你们组织,在这辆列车里有没有内应?”
赵无咎皱眉思索片刻,摇头:“没听说过。组织庞大,派系复杂,也许有,但不是我这条线的。”
江宅深深看了他一眼:“记住你的话,老实待着。机会,只有一次。”说完,他撤去了精神屏障。
屏障外,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小丑杰克立刻怪叫起来:“哟!悄悄话说完了?小狱警,谈得怎么样?要不要杰克叔叔帮你调教调教这个蝎子头?”他看向赵无咎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江宅没有理会杰克,他牵起林悦依旧冰凉的手。林悦从恐惧中稍稍回神,刚才屏障内关于毒囊的话她也听到了,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们走。”江宅低声道,拉着林悦走下审判台,无视周围那些或畏惧、或贪婪、或好奇的目光。
两人朝着出口走去。
突然,林悦的脚步猛地一顿。
“江宅…等等!”她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的颤抖,指向车厢深处右后方一扇紧闭的牢门。
那扇牢门与周围的并无太大不同,同样厚重、血迹斑斑。但在牢门中央,却用暗红近黑的、早已干涸的血液,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透着无比诡异和悲伤的小女孩头像!线条扭曲,只有简单的轮廓和两个代表眼睛的黑点,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无边愧疚、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扭曲母爱的精神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正从那扇牢门后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这股波动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纯粹,甚至压过了周围其他狂徒的混乱恶意,精准地冲击着林悦那敏感的天赋感知。
“好痛…好痛苦…”林悦的眼中泛起泪光,她作为医者的本能被这股极致的灵魂痛苦深深触动,“里面的‘人’…她的灵魂…在无尽的悔恨中煎熬…我能感觉到…那种…要将自己彻底撕裂的痛苦!”她抬起头,看向江宅,眼中充满了医者的悲悯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勇气,“我想试试…能不能…治愈她一点点?哪怕…只是让她不那么痛苦?”
江宅看着林悦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又看了一眼那扇画着诡异血头像的牢门。理智告诉他,这里面关押的绝对是最危险的存在之一。但林悦的请求,他无法拒绝。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跟紧我。”
他走到那扇牢门前,按下了肩章右侧的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嗤!一道柔和的白光从肩章射出,扫描过牢门。沉重的金属门内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混杂着陈旧血腥和绝望泪水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嘿嘿嘿…居然有人敢招惹‘黑寡妇’?”
“活腻歪了!那小医生细皮嫩肉的,正好给黑寡妇打牙祭!”
“开盘开盘!赌小狱警和他的小女朋友能撑几分钟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我赌三分钟!”
“一分钟!黑寡妇饿疯了!”
牢门打开的瞬间,外面压抑的寂静再次被打破!狂徒们爆发出更加兴奋、更加恶毒的哄笑和叫嚷!显然,这扇门后的存在,在7G车厢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江宅无视了身后的喧嚣,他握紧了荆棘刀的刀柄,乾卦金纹在额头蓄势待发,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林悦。
“走。” 他沉声说,然后,毅然决然地,率先踏入了那片门后翻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黑暗之中。林悦深吸一口气,澄澈的灵光在掌心凝聚,紧随其后。
沉重的牢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地、无声地关闭。 哐当。 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只剩下门板上,那个用血画成的小女孩头像,在门缝消失的最后一刻,仿佛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