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的青铜柱烧得发红,每一根柱身上都嵌着七颗婴儿头骨拼成的法阵。血从骨缝里渗出来,顺着青铜纹路流进台基的黑玄石缝隙,像条蠕动的红蛇。
楚天踩着碎裂的青石板冲上去时,最边上那根柱子上绑着的猎户正喊他名字:“楚公子!救我娃——”
他没说话,一拳砸在青铜柱的符文上。符文炸开的瞬间,绑着祖孙俩的铁链断开,楚天接住摔下来的小丫头,她缩在他怀里,沾着泪的手揪住他黑袍的衣角:“叔叔,我怕。”
“不怕。”楚天摸了摸她的头,反手将旁边的太玄门弟子甩飞出去。那弟子撞在另一根柱子上,吐着血骂:“楚渊你疯了!这是太玄门的根基!”
“根基?”楚天指着头顶的水晶球——巨大的青灰色水晶悬在摘星台穹顶,里面已经攒了半球的幽蓝魂光,像颗泡胀的毒瘤,“这根基是十万凡人的命!”
花梦瑶的剑就是这时候刺过来的。
冰蓝色的剑刃带着轮回镜的寒气,停在他喉结前三寸。她白衣沾了血,发间插着的轮回镜簪子晃了晃,镜面映出楚天的脸,她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楚天?”
“是我。”楚天没躲,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那里的脉搏跳得像擂鼓,轮回镜的煞气正顺着经脉往上窜,要烧穿她的神魂。
花梦瑶的手颤了一下,剑刃偏了半分,划破楚天的黑袍领口。她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颤音:“楚渊……你到底是谁?”
“你前世蹲在桃树下给我熬药的人。”楚天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伤口还留着方才挡剑的痕迹,渗着金色的血,“你熬的姜茶太辣,我喝了三碗,胃烧得慌。”
花梦瑶的意识突然晃起来。
她想起桃林里的秋千,楚天抱着她晃得老高,她的笑声撞在桃枝上,落了满身花瓣;想起玄黄带着幽冥教的人闯进来,砍断了秋千绳,她被甩出去时,楚天扑过来接住她,后背的伤口溅满血;想起自己在轮回镜前跪了三天三夜,看着自己的魂魄被打成碎片,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楚天抱着她的尸体,哭红了眼睛。
“啊——”她抱着头尖叫,轮回镜的反噬发作,嘴角溢出鲜血,“别……别让我想起……”
楚天扶住她,破界血脉的金色光芒裹住她的身体。那些涌进来的前世画面慢慢平息,花梦瑶靠在他怀里,指尖抠进他的黑袍:“天哥……是你吗?”
“是我。”楚天低头,看见她发间的轮回镜簪子——那是前世他亲手雕的,镜身刻着两人的名字,“我找到你了。”
“嗡——”
幽冥大长老的声音像根钢针,扎进两人的意识。花梦瑶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推开楚天时,轮回镜的煞气在她指尖凝成冰棱:“你不是他!他是楚天,你是冒牌货!”
冰棱刺向楚天心口的瞬间,他没躲。
冰棱穿透胸口的刹那,楚天抓住花梦瑶的手腕,把破界血脉的力量灌进她体内:“梦瑶,看着我的眼睛!”
花梦瑶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看见他胸口渗出来的不是血,是金色的光——那是破界者的本源,只有她前世见过。
“天哥……”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我好怕……我忘了你……”
“不怕。”楚天拍着她的背,金色光芒慢慢驱散她体内的煞气,“我在。”
水晶球那边传来玄黄的笑声。
“真是感人啊……”玄黄站在水晶球旁,手里捧着个琉璃笼子,里面飘着团幽蓝的魂光,“花姑娘,你知道这笼子里是什么吗?”
花梦瑶的身体僵住。
楚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琉璃笼子里的魂光,分明是花梦瑶前世的模样,穿着月白裙,正挣扎着拍打着笼壁。
“是她。”玄黄笑着,“你前世的魂魄。只要我毁了她,你就会永远忘记楚天,变成我最有用的棋子。”
“你敢!”花梦瑶抓起地上的轮回镜簪子,镜面上泛起刺眼的金光,“我要杀了你!”
她冲过去,轮回镜的光扫过玄黄的手臂。玄黄的衣服瞬间燃烧起来,露出里面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皮肤。他疼得嘶吼,却笑着挥手:“幽冥教的弟子,给我拿下这两个叛徒!”
数十个太玄门弟子涌过来,手里的刀泛着黑气。楚天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破界血脉的力量在掌心凝成金色的盾——刀砍在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没能破开半分。
“梦瑶。”楚天回头,看见她正用轮回镜照向那些弟子,“净化他们。”
花梦瑶点头,轮回镜的光扫过人群。那些弟子的黑气慢慢消散,有的跪下来喊“姑娘饶命”,有的抱着头喊“我错了”。楚天知道,这是轮回镜的“渡”,只有她的前世力量能做到。
“走!”他抓住花梦瑶的手,往水晶球的方向冲,“毁了它!”
水晶球的防护罩是幽冥教的邪术,楚天的焚天剑劈上去时,剑刃溅起火星。花梦瑶用轮回镜照向防护罩,金色的光和幽蓝的光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防护罩碎裂的瞬间,楚天抱着花梦瑶冲进水晶球。
里面的魂光像潮水一样涌过来,都是被献祭的凡人。花梦瑶的轮回镜转得飞快,每转一圈,就有无数魂光被净化,变成点点星光飘走。楚天则握着焚天剑,砍向水晶球的核心——那里缠着团黑色的雾气,正是玄黄的本体。
“楚天!”玄黄的声音从雾气里传出来,“你以为毁了我就能赢?长生殿的意志,是九荒所有生灵的渴望!他们会前赴后继,直到把我复活!”
“那就让他们别复活!”楚天一剑刺进雾气,“因为有我们在!”
雾气炸开的瞬间,水晶球开始崩塌。楚天抱着花梦瑶跳出来,看见下面的摘星台已经裂开,十万凡人的魂光飘向天空,变成星星点点的光。
花梦瑶靠在他怀里,看着那些光:“他们……自由了?”
“嗯。”楚天摸着她的头发,“再也没人能拿他们的命换什么长生。”
玄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怨恨:“游戏才刚刚开始……”
楚天抬头,看见天空中的乌云正往这边涌过来。他握紧花梦瑶的手,焚天剑发出金色的光:“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挡住他。”
这时,远处传来雪无情的声音——是神识传音,带着焦急:“楚天,幽冥教的总坛建好了!雪国遗民被抓了,他们要用雪国的雪魄莲炼‘锁魂丹’!”
楚天看向花梦瑶。她点头,轮回镜的镜面映出她的决心:“天哥,我们去。”
楚天把她的手攥得更紧:“好。”
两人御剑而起,往雪国的方向飞去。
身后,摘星台的废墟里,玄黄的黑色雾气慢慢聚拢,变成张扭曲的脸:“楚天……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