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港岛的股市,正被一股诡异的、近乎于“神迹”的力量所笼罩。
这股力量,来自一个男人——丁蟹。
没人能解释这种现象。当整个大盘因不明朗的局势而震荡下行时,丁蟹买入的股票,就像被神明点化过一样,每支都逆势飘红。
当经验最丰富的基金经理们判断某支股票即将触顶回落时,丁蟹一进场,那支股票便如同打了鸡血,突破所有技术位,一路疯涨,把所有做空的对手碾得粉身碎骨。
“丁蟹效应”这个词,开始从小范围的股民圈子,逐渐蔓延到整个财经界。它不再是一个笑话,而变成了一种夹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玄学”。
无数金融精英对着K线图抓破头皮,也无法用任何理性的模型去分析丁蟹的操作。他的每一次买卖,都违背了最基本的市场逻辑,却又每一次都获得了最丰厚的回报。
在外界看来,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好运”。
但在九龙塘的一栋豪华别墅内,这种“好运”,被诠释为理所当然的“天命”。
“爸!你真是股神下凡啊!”
老大丁益蟹,穿着一身骚包的范思哲花衬衫,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股票报告,激动得满脸通红,将报告拍在红木餐桌上。
“我们上个礼拜买入的那几支垃圾股,今天全部涨停!当初那些劝我们别买的经纪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老二丁旺蟹,戴着金丝眼镜,斯文败类的模样,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不止。当初笑话我们的那几个对家,这次做空被我们逼到爆仓,听说连房子都抵押了。活该!”
老三丁利蟹和老四丁孝蟹也围了上来,满脸的崇拜与狂热。
“都是爸的功劳!”
“爸就是我们的财神爷!”
被四个儿子簇拥在中间的丁蟹,正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不急不缓地打着一套自创的拳法。他闻言,收了拳,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勘破世事的淡然。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丁蟹的语气,像一个正在教诲弟子的宗师,“做人,要讲道理。我对人讲道理,所以天也对我讲道理。那些想在股市里用阴谋诡计赚钱的人,都是坏人。我是好人,所以老天爷当然会帮我,惩罚那些坏人。”
这套歪理邪说,四个儿子从小听到大,早已奉为圭臬。
丁益蟹眼珠一转,野心勃勃地说道:“爸,既然你这么神,我们干脆玩把大的!我们现在手头上的资金,滚得比雪球还快。我们成立一家公司,就叫‘五蟹集团’!然后上市!让全港岛的人都看看,我们丁家是怎么赚钱的!”
“上市?”丁蟹皱了皱眉,“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丁旺蟹立刻接口,“所有手续我来搞定!爸,你想想,一旦上市,我们丁家的名号,在港岛就彻底打响了!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跟着钱跑,是钱追着我们跑!”
在四个儿子的连番吹捧和怂恿下,丁蟹那本就极度膨胀的自信心,再次突破了天际。
“好!”他一拍大腿,“就叫五蟹集团!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我丁蟹,才能发大财!”
半个月后,五蟹集团在希尔顿酒店召开上市新闻发布会。
这一天,几乎全港岛的财经记者都蜂拥而至。现场镁光灯闪烁如白昼,将主席台上并排而坐的丁家五父子,照得熠亮。
他们五人,穿着统一定制的银灰色西装,胸前口袋里插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方巾,看起来气势十足,却又透着一股暴发户特有的张扬与土气。
丁蟹坐在最中间,面对着台下数百名记者,没有丝毫的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用他那标志性的、充满说教意味的口吻,开始了演讲。
他没有谈集团的未来规划,没有谈公司的财务状况,而是讲起了他那套“好人有好报”的股市哲学。
“……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不服气,说我丁蟹是靠运气。我告诉你们,这不是运气,这是天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狂热的感染力,“股市,就像人生,是有天理循环的。你心存善念,做好事,钱就会来找你!你心术不正,想害人,早晚会亏得倾家荡产!”
说到激动处,他猛地站起身,用手指着台下的所有镜头,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们五蟹集团,就是股市里的正义化身!所有想做空我们五蟹集团的人,你们尽管来!你们这是在跟天斗!跟正义斗!”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人善人欺天不欺,股市会惩罚你们这些恶人!”
全场哗然!
所有记者都疯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嚣张、如此狂妄的上市公司老板!这已经不是自信,这是在向整个市场的所有潜在对手,公然宣战!
发布会结束后,在后台的贵宾休息室里。
丁益蟹兴奋地搓着手:“爸,你刚才太威风了!明天报纸头条肯定是我们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一名穿着和服、气质阴柔的日本男人,在一名翻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对着丁蟹深深一躬:“丁先生,恭喜。您刚才的演讲,充满了力量,让我们对您的信心,更加充足了。”
丁蟹看着他,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小意思。你们之前投的那笔钱,我已经帮你们翻了好几倍了。怎么样,没信错人吧?”
“嗨伊!”日本男人再次鞠躬,递上一张支票,“这是我们社长私人追加的投资,希望丁先生能用这笔钱,在港岛股市,掀起更大的风浪。最好,是能让某个姓林的年轻人,感到切肤之痛。”
丁蟹看了一眼支票上那一长串的零,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手递给丁旺蟹。
“放心。挡我丁蟹财路的人,不管他姓什么,都没有好下场!”
……
与此同时,东耀集团的交易大厅内。
巨大的屏幕上,正在直播五蟹集团的上市发布会。当丁蟹那句“股市会惩罚你们这些恶人”吼出来的时候,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方展博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他恨之入骨的脸,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的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里喷射出来。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打开。
林耀东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两杯咖啡。他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方展博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屏幕上丁蟹那张狂的脸上,但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丝如同看着小丑表演般的、冰冷的玩味。
“很生气?”林耀东淡淡地问道。
“他……他怎么敢!”方展博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害死我爸,现在却成了股神,成了英雄……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林耀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
“天理?”
他轻笑一声,如同在说一个古老的笑话。
“在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大,谁的钱多,谁就是天理。”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从屏幕上抹去。
“他不是信天吗?”
林耀东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我们就做一次天,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