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的手还抵在谢停云的额头上,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呼吸都缠在一起。
她没松手,也没后退,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下次……别藏这么久了。”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奇怪,赶紧收回手,低头看地。
谢停云没动,嘴角却往上提了点。
“你不问,我就一直不说。”他说,“现在你主动拆了信封,看了全息,也知道了我等了十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做点什么?”
她皱眉,“我刚抱了你还嫌不够?”
“不够。”他声音低,“心跳值清零了,得重新开始。”
她一愣,“又来?这系统还能重启?”
“不是系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是你决定要不要继续看我的心动值。”
卡片是白色硬卡纸,边角磨得有点毛,背面写着一行字:今日心动值,由你开启。
她翻来去看,“这算什么?新任务卡?”
“不算任务。”他说,“是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抬头看他,“上次你说任务都是假的。”
“任务是假的,心动是真的。”他顿了顿,“现在规则改了。你每天可以选择见我一次,只要你想来,数值就开始涨。不见,就不记。”
她捏着卡片,“要是我不选呢?”
“那就停在这里。”他说,“十年前的记忆我已经还给你了,剩下的,我不想逼你。”
风从破窗吹进来,带着一股旧木头的味道。
楼道里的应急灯还在闪,绿光一明一暗打在他脸上。
她把卡片塞进外套口袋,“我现在就可以选。”
他抬眼。
“今天还没过完。”她说,“日落前,心动值还能算。”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转身往楼梯走,“走不走?回学校。”
他跟上。
下楼的时候她走得快,他落后两步。
到了一楼铁门,她突然停下。
“你刚才说……你记得我所有事?”她回头。
“嗯。”
“那你说,我去年冬天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围巾?”
他答得很快:“浅灰,带细白条纹,你在图书馆门口丢过一次,是保洁阿姨捡到交给了前台。”
她又问:“上个月我数学建模答辩,穿的哪双鞋?”
“黑色小皮鞋,右脚后跟有轻微磨损,你站太久会不舒服。”
她抿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每次看见你就想躲?”
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你怕我又像前世一样,让你家出事。”
她没否认。
“但这一世不一样。”他说,“我可以不用婚约,不用任务,也不用系统。只要你愿意信我一次。”
她没接话,推开门走出去。
天边还有点橘红色,太阳快落下去了。
她站在医院旧址门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七。
“还剩十三分钟。”她说。
“什么?”他走近。
“日落时分。”她抬头,“闭眼。”
他也闭上眼。
几秒后,她脑子里浮现出那片琉璃色的光幕。
【今日心动值:0】
数字静止不动。
她睁开眼,“是不是我得做点什么?”
“你已经在做了。”他也睁眼,“看到数值变化了吗?”
她再看——
【1→ 3→ 5】
数字开始跳。
她笑了下,“这么容易?”
“因为你现在是真心想看。”他说,“以前你躲我,系统检测不到情绪波动。”
她把手机收起来,“那我现在做什么都能加分?”
“不是加分。”他说,“是你每靠近我一步,它自然就涨。”
她忽然转身朝马路对面走。
“去哪儿?”他在后面喊。
“校门口。”她说,“七点整升旗台见,不来就算你输。”
“赌什么?”
“输了的人,明天穿粉色围裙去实验室。”
她笑着跑开。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嘴角压不住。
七点差两分,姜晚音站在升旗台下,手插在裤兜里晃腿。
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有人认出她,小声议论。
“这不是姜学姐吗?”
“她老公不是谢教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装听不见。
七点整,谢停云出现,白大褂外面套了件深灰色风衣,头发被风吹乱了些。
“来了?”她问。
“没迟到。”他看表,“还早十二秒。”
“算你赢。”她点头,“明天不用穿围裙了。”
他却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条发带,递过来。
“给我的?”
“嗯。”
她接过。
是浅蓝色的,布料软,边角缝了一圈小星星图案。
“哪儿来的?”
“攒了三年。”他说,“本来想等你十八岁生日送,结果你逃婚去了国外。”
她一怔,“你连我生日都记得?”
“每年我都准备了礼物。”他语气很淡,“但一次都没送出去。”
她低头摆弄发带,“那现在为什么给?”
“因为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他说,“也是第一次,你说‘下次别藏了’。”
她手指绕着发带打结又解开。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回来?”
“不是等你回来。”他说,“是在等你不再害怕。”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
远处教学楼传来晚自习预备铃。
她忽然踮脚,把发带系在他右手腕的黑曜石手链上。
“系好了。”她说,“明天心动值多少,我来看。”
他低头看手腕,蓝发带和黑石头缠在一起,像一道不会断的绳。
“明天我六点在校门口等你。”他说。
“不去实验室?”
“去。”他说,“但我先接你。”
她笑,“那你要迟到了。”
“不会。”他说,“我以后每天都提前到。”
她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
“谢停云。”
“嗯?”
“发带……是谁绣的星星?”
他看着她,“我绣的。”
她猛地回头,“你还会这个?”
“为了能亲手做完十件礼物。”他说,“学了半年。”
她愣住。
远处铃声停了,校园安静下来。
她慢慢走回来,站在他面前。
“明天早上六点。”她说,“你要是不在,我就去你办公室门口挂横幅。”
“写什么?”
“谢停云违约,终身穿粉色围裙。”
他低笑,“我一定到。”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他才抬起手腕,轻轻碰了下发带。
光幕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今日心动值:100】
【记忆碎片解锁:进度9\/10】
【提示:下一段记忆,需在雨夜触发】
他收起手,转身走向实验室方向。
天彻底黑了。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楼顶时,姜晚音走在宿舍楼下,摸出口袋里的卡片。
她用指甲刮了刮背面那行字,低声说:“明天……我也早点去。”
她没发现,发带的一角从谢停云手链上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了一下。
像少年藏了十年的心事,终于被人拿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