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悬挂在大佛肚脐焚天谷徽下的暗红雄黄粽,像一颗腐烂的心脏在跳动。粘稠的腥甜液体不断从粽叶缝隙渗出,滴落在庄严的佛膝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带着雄黄味的刺鼻白烟。大佛慈祥的面容在徽记的污染下扭曲,整座佛窟都在这亵渎的毒瘤下呻吟。
“速毁大佛脐!” 母亲血书上的警告和苏织云灵魂的呐喊在谢知音脑中炸响。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因佛窟污染而皱眉的婴儿涅盘和创世,又看向自己那条刚刚重生、缠绕着暗金活字纹路的右臂,目光最后落在崔九娘彩塑胸口那团燃烧生命、煮化洞壁的碧绿血焰上。
“九娘……撑住!” 谢知音心中低吼,新生的右臂猛地攥紧!臂上暗金活字纹路光芒流转,属于《永乐大典》的浩瀚文气与守护意志在血肉中奔腾。他一步踏前,将涅盘和创世小心地护在身后,那条融合了活字金属、文气生机与珊瑚骨锋锐的右臂高高举起,五指张开,对准了大佛肚脐上那颗不断搏动的污秽粽子!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本源的力量倾泻!
“给老子——滚下来!” 谢知音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新生的右臂肌肉贲张,暗金光芒混合着锋锐的剑气轰然爆发,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能量巨爪**,撕裂凝固的空气,狠狠抓向那暗红粽子!
能量巨爪带着无匹的威势,眼看就要将粽子连同那亵渎的焚天谷徽一把捏碎!
然而——
就在巨爪触及粽叶的刹那!
嗡!
那枚看似污秽的暗红粽子,表面粘稠的雄黄液体猛地沸腾、汽化!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雄黄酒气混合着诡异的能量波动轰然扩散!
噗!
谢知音的能量巨爪如同抓进了一团粘稠的沥青沼泽,速度骤减!更可怕的是,构成巨爪的能量竟被那沸腾的雄黄酒气疯狂侵蚀、分解!
“什么鬼东西?!” 谢知音脸色一变,感觉自己的力量泥牛入海。
就在他力量被阻的瞬间——
咻!咻!咻!
那暗红粽子的粽叶缝隙中,无数颗细小如米粒、却闪烁着刺目白光、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齿轮在疯狂旋转的——**光点**,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喷射而出!
**量子糯米!**
这些光点米粒速度快得惊人,带着湮灭能量的恐怖特性,无视了谢知音的能量巨爪,如同暴雨般射向下方被彩塑禁锢的众人!目标直指崔九娘燃烧的彩塑、苏织云凝固的菩萨像、以及谢知音身后的婴儿!
“糟了!” 谢知音目眦欲裂!这些鬼东西速度太快,范围太广!他根本来不及全部拦截!
眼看毁灭的光点即将淹没一切——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谢知音身后传来!
是苏织云!她被困在菩萨彩塑中,身体无法动弹,但灵魂的力量在生死关头燃烧到了极致!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些喷射的量子糯米,一股源自苗绣巫祝、沟通万线灵性的本能意念悍然爆发!
嗡!
所有禁锢她的彩塑泥胎,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绣绷!而她自己,就是那枚被固定在绣绷中央的——**针**!
她以灵魂为引,强行引动崔九娘燃烧彩塑逸散出的碧绿血焰!血焰化作无数道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的——**能量丝线**,瞬间缠绕上那些喷射的量子糯米!
嗤嗤嗤——!
能量丝线与量子糯米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湮灭声!丝线不断被分解,但更多的血焰丝线从崔九娘燃烧的躯体中抽出,前仆后继地缠绕上去!
如同最精密的苗绣,以血焰为线,强行“锁”住了那毁灭的量子糯米暴雨!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却硬生生将其速度拖慢了数倍!给谢知音争取到了宝贵的时息!
“谢知音!声音!用楚地的声音!那是雄黄的克星!” 苏织云用尽灵魂之力,将意念狠狠刺入谢知音的脑海!这是她母亲传承中关于端午驱邪最古老的记忆!
楚地的声音?!
谢知音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看着那被血焰丝线暂时锁住的、散发着雄黄恶气的量子糯米,看着那不断搏动的污秽粽子,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瞬间成型!
“声音……为火……楚辞……为薪!” 他猛地收回能量巨爪,新生的右臂不再攻击,而是五指张开,在虚空中狠狠一抓!
仿佛抓住了某种无形的存在!
他手臂上暗金的活字纹路疯狂闪烁,文气奔涌!属于前世乐师对音律的极致掌控,属于今生断臂重生的坚韧意志,属于守护身后一切的滔天怒火,尽数灌注于这虚空一抓!
他的手臂肌肉贲张到极限,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仿佛承受着撕裂般的重压!然后,对着那颗被锁住的暗红粽子,对着那漫天被拖慢的量子糯米,狠狠一“撒”!
“楚地英魂——听吾号令!以声为灶——**烹**尔邪粽!!!”
轰——!!!
随着他手臂挥洒的动作,虚空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座无形的、巨大无比的——**灶台**!
灶台之上,熊熊燃烧的并非柴火,而是无数跳跃、碰撞、发出金铁交鸣、江河咆哮、罡风怒号之声的——**楚辞音符**!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国殇》)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九歌·东君》)
无数或悲愤、或壮烈、或瑰丽的楚辞篇章,被谢知音以灵魂为引,以文气为基,强行“点燃”,化作焚尽邪祟的——**音律灶火**!
碧绿的血焰丝线在楚辞灶火出现的瞬间,仿佛找到了归宿,猛地松开被锁住的量子糯米,如同灵蛇归巢,缠绕上那无形的灶台,化作最猛烈的——**鼓风**!
呼——!!!
楚辞灶火得血焰鼓风,火势瞬间暴涨十倍!炽烈的音浪火舌卷向那颗暗红粽子!
嗤——!!!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暗红粽子表面沸腾的雄黄酒气瞬间被楚辞音火点燃!发出凄厉的尖啸!粘稠的液体在火中疯狂蒸发!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些被血焰丝线拖慢的量子糯米,在楚辞音浪火舌的舔舐下,如同被投入热锅的糯米,竟开始剧烈地膨胀、软化、变得晶莹剔透!内部疯狂旋转的量子齿轮被楚辞的浩然之音强行“煮熟”、停转!毁灭的光点变成了温顺的、散发着米香的能量粒子!
“吼——!!!”
粽子在音律灶火的烹煮下发出垂死的哀嚎,整个佛脐处的焚天谷徽都在扭曲、颤抖!它猛地膨胀、收缩,仿佛要爆炸!
就在这邪粽即将被彻底烹熟、焚毁的临界点——
轰!
粽子内部积累到极限的雄黄酒气混合着被煮熟的量子糯米能量,如同高压锅爆炸,猛地化作一股炽热、粘稠、带着奇异米香与酒气的——**白色蒸汽**,轰然喷发!
蒸汽并未散逸,而是在楚辞音律灶火的余韵和血焰鼓风的引导下,急速地汇聚、塑形!
眨眼之间,一个由纯粹蒸汽构成的、高达数丈的伟岸身影,手持一柄由沸腾蒸汽凝聚的、寒光凛冽的——**长剑**,昂然立于大佛之前!
他头戴高冠,身佩长剑,面容清癯而悲愤,长须飘飘,眼神如电,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视着佛窟的污秽与人间的不平!
正是——**屈原**的蒸汽剑魂!
“何方妖孽,亵渎神佛,荼毒苍生?!” 蒸汽屈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声如洪钟大吕!他手中那柄由纯净蒸汽凝聚的长剑,带着楚地三湘的悲风与不屈的意志,朝着大佛那被焚天谷徽污染的——**腹部**,狠狠劈下!
“给吾——开!!!”
轰——!!!
剑光如匹练!并非物理切割,而是法则层面的净化与破邪!
蒸汽长剑狠狠劈在大佛的腹部!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种**无声的、极致的撕裂与净化**!
嗤——!!!
覆盖在大佛腹部的泥胎彩塑,连同那蠕动亵渎的焚天谷徽,在蒸汽剑魂的净化剑光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气化!
大佛的“皮肤”被剥开,露出了内部的结构!
那并非血肉骨骼,也非土木泥胎!
而是一个巨大无比、复杂精密到令人窒息的——**青铜编钟矩阵**!
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甬钟、钮钟、镈钟,按照一种玄奥无比的音律序列,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巨大的青铜框架之上!钟体表面覆盖着繁复的蟠螭纹、云雷纹,散发着曾侯乙编钟特有的、沟通天地神鬼的庄严气韵!
然而,在这片神圣的青铜音律森林中,一股冰冷、压抑、充满禁锢气息的力量弥漫着。
只见在最核心、最大的一排编钟钟体之上,一行行由暗金色能量蚀刻而成、笔划森严如同律令的篆字,清晰可见:
**“禁宫商角徵”**
**“绝丝竹管弦”**
**“止歌哭吟啸”**
**“违者神魂消”**
**“女娲禁曲”**!禁锢一切音律、扼杀一切歌曲的终极禁令!正是这禁律,禁锢着编钟矩阵的神性,使其无法发出真正的天籁之音!
“禁曲?!” 谢知音看着那冰冷的禁令,感受着矩阵中沉睡的磅礴音律力量,新生的右臂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乐师的天敌!
就在这时——
嗡!
那点附着在佛窟角落、几乎彻底消散的顾七残魂刻痕,在曾侯乙编钟矩阵显现、在“女娲禁曲”冰冷禁令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带着秦砖般粗粝质感的土黄色光芒!
光芒中,无数细密的刻痕疯狂地旋转、凝聚!
“老子的刻刀……还没断呢!”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顾七的意念在虚空中炸响!
那点残魂光芒猛地向内坍缩、塑形!
不再是人形,也不再是刻刀!
而是化作了一柄造型古朴、通体由森白兽骨打磨而成、顶端镶嵌着一颗闪烁着土黄色魂火的——**巨大钟锤**!
**骨钟锤·铭心**!这是顾七最后一点真灵魂火所化的、最后的武器!
“谢知音——!” 顾七的意念带着破釜沉舟的狂放,“撞——他——娘——的——!!!”
骨钟锤化作一道惨白的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谢知音新生的右臂之前!锤柄自动贴合在他掌心,那颗镶嵌在锤头的土黄色魂火剧烈跳动,传递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没有犹豫!无需言语!
谢知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双臂肌肉贲张(尽管右臂是新生),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握住那柄由兄弟残魂所化的骨钟锤!
他抱着骨钟锤,身体如同拉满的劲弓,新生的右臂与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将锤头对准了编钟矩阵最核心、也是被“女娲禁曲”禁令覆盖最严密的那口——**最大青铜甬钟**!
“顾七——!” 谢知音发出一声泣血的呐喊,如同离弦之箭,抱着骨钟锤,狠狠撞向那口禁锢的巨钟!
“老子们——撞——钟——醒——世——了——!!!”
咚——————————!!!!
骨钟锤狠狠撞在冰冷的青铜巨钟之上!
无法形容这声钟鸣的宏大!
它超越了物理音量的极限,是灵魂的呐喊,是文明的咆哮,是禁锢被打破的碎裂之音!
钟声形成的实质音波,混合着骨钟锤上顾七燃尽的魂火,混合着谢知音不屈的意志,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声巨响,狠狠撞在编钟矩阵上那冰冷的“女娲禁曲”禁令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暗金色的禁令符文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轰然崩碎!
“禁曲?禁你娘个头!” 顾七残魂在钟锤中发出最后的、畅快淋漓的咆哮,“此曲——当名——**《醒世》**!!!”
咚!咚!咚!咚——!!!
随着核心禁令的破碎,整个曾侯乙编钟矩阵仿佛被彻底唤醒!所有大小编钟在《醒世》钟声的引动下,自发地、疯狂地共鸣、震荡!
黄钟大吕!金声玉振!
一曲由无数编钟自发奏响的、磅礴、庄严、涤荡灵魂、唤醒万古的——**《醒世》之音**,如同决堤的天河,轰然席卷了整个佛窟!禁锢被打破!污秽被冲刷!佛光重新普照!
就在这《醒世》之音达到最恢宏的巅峰时刻——
嗡!
一股强大的、由纯粹音波形成的震荡冲击,狠狠撞在佛窟一侧的壁画岩壁上!
哗啦啦——!
一片被岁月侵蚀、早已斑驳脱落的壁画泥皮,被这音波震荡猛地掀飞!
泥皮剥落处,露出的并非岩壁,而是一角残破泛黄、却散发着惊世文魄与墨香的——**古老纸张**!
纸张的边缘焦黑蜷曲,显然历经劫难。残存的纸面上,一行行飘逸灵动、宛若游龙惊鸿的——**行书字迹**,在编钟《醒世》之音的辉映下,流淌出震撼人心的艺术神韵!
字迹的开头,几个残缺却依旧能辨的墨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永和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