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呼吸停了一瞬,想要假装自己睡着了,就听见江月叫魂似地喊他:“魏然!魏然!你快来啊!”
魏然抹了把脸,翻身下了沙发,躺在了江月的床外面。
四月的夜里空气泛着湿潮的凉意,魏然本该习惯的,但是身边却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和微微的暖,直往魏然的脖子上钻,让魏然有些痒。
魏然偏过头去,看见江月缩在被子里,睡在里侧。
他的床不大,一个人睡刚好。
但是江月细条条的,又薄薄的,裹在被子里好像一捧空气一样,实在不占什么地方,此刻侧躺着,眼皮下的眼珠滚动着,一看就是没睡着的样子。
魏然躺在床上后,隔着被子,两个人的身体挨在一起。
像是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兽,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晚,用彼此的体温温暖彼此。
江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魏然没盖被子地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存在感的良心不经意地痛了一下,她装作翻身,将拢得紧紧的被子掀起来,顺势盖在了魏然的身上。
只是这样一来,江月就侧躺着,面对着魏然。
江月的胳膊和魏然的胳膊紧紧挨在一起,魏然正年轻,身体健硕结实,像个火炉子似的,比低温的电热毯舒服多了。
江月不自觉地往魏然身边又靠了靠。
完全不管魏然的死活。
魏然想往外挪一挪都没地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月像小猫一样,把头埋在了他胳膊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魏然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来江月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只是在心里想,学跳舞的就是柔韧性好。
听着江月平稳的呼吸声,魏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从没这样放下防备,和其他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过,也许是江月实在是无害,也许是别的什么魏然不想深究的原因。
只是当魏然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江月的手放在他上身的胸肌上,加上清晨的反应,让魏然被纷乱复杂矛盾的想法塞了一脑袋。
额头忍不住跳了跳,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江月!”
江月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手里下意识地跟她捏自己最喜欢的小熊玩偶一样捏了捏。
江月的手被魏然捏着拎来了:“晚上你自己睡。”
江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她火速地把被子拉过头顶,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在被子里把刚刚那只罪恶的手,伸到面前想要观察一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手背叛自己的主人。
结果下一秒,被子被魏然给掀开了。
魏然看见她举起的手,冷笑:“怎么?回味起来了?”
江月的脸瞬间红透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枕头就狠狠地向魏然砸了过去:“你才回味呢!”
枕头被魏然精准地接住,随便扔回床上去。
魏然看了她一眼:“今天早上没有早饭吃了,你自己去外面买。”
江月一瞬间忧郁起来了:“可是我不认识路呀。”
魏然打开柜子看了一眼,发现江月带来的衣服里居然连一条裤子都没有,他丝毫不惊讶的从里面找出一件最长的裙子扔到床上:“今天穿这个。”
又把昨天那件给江月裹着的外套找出来一起给了江月:“外面套这个。”
“不认识路就打开手机,导航会看吗?”
江月其实会看,但是她不敢打开手机。
因为手机一打开,里面就会挤出来一堆问她江父死了钱怎么办的信息。
江月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妄图逃避着这一切。
再者说了,她爸死了,可是她爸公司的账上肯定有钱的呀,她爸死得那么突然那么快,甚至都没有给江月留一分钱。
江父的头七刚过,家里就被来要账的堵住了。
江月听见有个曾经夸她芭蕾跳的好,人也长的漂亮的叔叔在客厅里说,要把她卖了抵债,吓得江月收拾了行李就跑了。
江月不吭声了。
魏然看着江月的模样,声音冷得不行:“早上有船要来,我要去把鱼卖了,买点东西回来,你去不去?”
“买完东西带你去吃早饭。”
江月才吭声:“去。”
江月看着床上的裙子,又看了一眼魏然,意思很明白,我要换衣服了,请你离开。
魏然掀了掀眼皮,拎了牙杯就出门去了。
他家是有个院子的,院子正对的就是人睡觉的房间,隔壁是洗澡的地方,有时候放点儿放不下的鱼虾之类的。
不过没装空调,就一个老旧的热水器,除了洗澡他不常来。
魏然刷了牙,又洗了把脸,正要推门进去,手都贴在门上了,还是敲了两声。
江月打开门,站在门里,俏生生地看着魏然。
江月梳通了头发,脸上的疹子还有些淡淡的印子,倒是不妨碍她的漂亮,一双大眼睛足已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学芭蕾的人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细细的脖子,又薄又直的背,真像小天鹅似的。
一举一动都带着些韵味。
魏然绕过江月,把牙刷杯给放下,就听见江月抱怨:“魏然,我还要一个新牙刷,你给我的那个牙刷好难用,都把我的牙龈刷出血了。”
魏然皱了皱眉,走到江月面前:“我看看。”
江月害怕魏然不给她买新牙刷,顿时张开嘴,努力给魏然展示自己牙齿边上小小的伤口。
魏然用粗糙的手指扒拉看江月柔软湿润的嘴唇,看着洁白的牙齿上面微微渗出的血,眸色暗了暗,应道:“知道了。”
魏然松了手,让江月关门,自己去推摩托车。
江月关了门,跟在魏然屁股后面得寸进尺地说道:“我还要买一套护肤品,魏然,我的脸好干,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
魏然让江月上摩托,江月柔韧性极好,一抬腿就跨上去了,继续坐在摩托上磨人:“不用护肤品我都脸会褪皮的,我不要很贵的,只要一套两千块的就好。”
魏然已经学会怎么和难缠磨人的江月相处了,充耳不闻地把昨天的鱼虾放到脚踏上,把速度提到最快就出门了。
留着江月害怕地叫了一声,在大雾中,悄悄地环上了魏然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