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导航上那个红点,司机大姐从后视镜瞥我一眼:“姑娘,你这一路咬牙切齿的,是要去抓人还是去收尸?”
我没吭声,只把U盘缠在手腕上的黑绳又绕紧了一圈。
车子刚停在机场外围停车场,我就推门下车。风刮得人脸疼,但我顾不上。打开笔记本,连上师父早年埋进机场内网的后门程序——这玩意儿是他修车时顺手塞进市政光纤的,美其名曰“给未来留个入口”,其实就是怕哪天我被人追杀能跑快点。
屏幕闪了三下,登录成功。
我调出VIp通道的实时监控,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得飞快。顾明远的名字没出现在航班名单里,但他那架私人飞机已经在登机口等着了。四个黑衣保镖围着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八百遍。
我放大画面,正准备追踪行李舱的芯片信号,突然愣住。
其中一个保镖,戴着狐狸面具。
不是cosplay那种花里胡哨的,是实打实的皮质面具,眼眶处挖了两个洞,嘴角还缝出了冷笑的弧度。要不是他走路带风、步伐稳健,我还以为哪个行为艺术家跑错片场了。
可真正让我心跳停半拍的,是他左耳边缘那一小块缺口。
不规则,像是被什么硬物生生撕掉一块肉。
我猛地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按下暂停键,又倒回三秒,再放一遍。
角度、位置、缺损弧度……全都对上了。
十年前,记忆回放里那个在火场外一拳打晕江叙白的男人,耳朵就是这样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冲进去。但手刚碰到包拉链,理智回来了——江叙白说过,顾明远从不露脸,他只躲在别人身后数钱。
我深吸一口气,拔出U盘插进便携终端,开始写追踪病毒。代码敲到一半,忽然颈侧一凉。
有人从背后靠近。
下一秒,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胳膊直接把我整个人往墙角压。
我本能想挣扎,但对方力气太大,而且动作太熟——这种控制人的姿势,只有经常打架或者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懂。
我闭了闭眼,咬破舌尖。
剧痛瞬间炸开,脑子里的画面像老电视换台一样唰唰翻页——昨天江叙白站在我身后看屏幕时的呼吸频率、他说话时喉结震动的节奏、袖口蹭过我手腕时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全对上了。
我松开牙关,在他掌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手一顿,松开了。
果然是江叙白。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那人耳朵和记忆里的凶手一模一样。”我指着监控截图,“这不是巧合。”
“是批量制造。”他冷着脸,“顾氏用基因模板克隆打手,缺耳是b3批次的标记。你以为他们真会派真身来机场?那是个替死鬼。”
我愣了下:“还能这么玩?”
“你以为‘重生计划’只是说说?”他盯着屏幕,“这些人从小被灌输忠诚,死了都没人收尸。你冲上去,最多打趴一个空壳。”
我沉默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放大画面。
“等等。”我指着保镖右手腕,“你看他表带扣。”
江叙白眯眼。
那是个铜制的老式搭扣,样式古旧,边缘刻着一圈藤蔓纹。
“我养母抽屉里有张照片,”我说,“她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合影,男人戴的就是这个表扣。”
江叙白瞳孔猛地一缩。
“参与‘错换’的不是机器,是人。”我盯着屏幕上即将登机的狐狸面具,“他们没死,只是换了身份,继续干活。”
空气安静了一瞬。
江叙白缓缓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得像井:“所以顾明远不怕我们追——他知道我们会盯着假目标发疯,而真线索早就飞出国境了。”
“那就别追人。”我合上电脑,拔下U盘塞进嘴里含住,“我们追信号。”
他看了我一眼:“你打算怎么追?”
“飞机上有wi-Fi吧?”我冷笑,“只要他们开机联网,我的病毒就能顺着路由反向爬进主控系统。到时候,我不找人,我找文件。”
江叙白没说话,但嘴角微微翘了下。
我知道他懂了。
我们转身往停车场走,谁都没再提冲上飞机的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当你面对的是一群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活死人。
走到车边,我回头看了一眼。
飞机正在滑行,引擎轰鸣声震得地面都在抖。
“你说,”我忽然问,“如果这些保镖知道自己是复制品,会不会反水?”
江叙白拉开车门:“会。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们的记忆,从出生那天起就被格式化了。”
我点点头,坐进副驾。
车子启动,后视镜里,那架飞机腾空而起,像一只挣脱束缚的铁鸟。
可我知道,它飞不远。
我吐出嘴里的U盘,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轻轻按进手机卡槽。
“我已经把病毒种进他的随身路由器。”我说,“等他们连上国际卫星网,整个飞行日志都会自动上传到我的服务器。”
江叙白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包括通讯记录、定位轨迹、还有……实验设备清单。”
“没错。”我靠在座椅上,闭眼,“让他们飞。等他们以为安全落地的时候,咱们已经把他们的底裤扒干净了。”
他轻笑一声:“你还真是阴。”
“我这是遗传。”我睁开眼,“毕竟我亲爹连否认我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能不学点本事吗?”
他没接话,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袖口卷起的地方——那里,月牙形的胎记若隐若现。
车子驶出停车场,拐上高架。
我打开手机后台,看到病毒状态显示【待激活】。
突然,一条通知弹出来:
【目标设备已连接局域网,数据传输倒计时:12小时】
我盯着那行字,慢慢坐直身体。
“江叙白。”
“嗯。”
“你说,如果他们在飞机上发现病毒呢?”
他瞥了后视镜一眼,语气平静:
“那就说明,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慌。”
我笑了。
手机屏幕映着窗外飞逝的路灯,一闪一闪,像暗夜里的密码。
病毒已经开始潜伏,只等一次联网。
我摸了摸颈间的银吊坠,低声说:
“你们藏了十三年,也该轮到我掀桌子了。”
车子拐进地下隧道,灯光忽明忽暗。
手机突然震动。
【信号捕获成功,追踪链建立】
我点开地图,一个移动光点正在高空缓慢前行。
江叙白看了眼导航,踩下油门。
“接下来去哪儿?”
我盯着那个光点,一字一句地说:
“去能把他们所有服务器一起炸掉的地方。”
话音未落,前方隧道尽头一道刺眼白光冲来。
一辆货车违规变道,直冲我们驾驶侧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