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Silent的后门程序刚上传完第一波数据，我就把校医室的空瓶塞进笔袋，转身就走。
江叙白跟在后面，一句话没多说，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俩都被打过同一批假疫苗，批号b，剂量超标三百倍。这不是巧合，是连环套。而最要命的是，他早就查过这些，还签了名，J.x.b，三个字母清清楚楚。
我没戳穿他，不是信他，是还没到掀桌子的时候。
现在全校广播说要补种疫苗，时间卡得刚刚好，像有人掐着表等我们自投罗网。我得抢在他们动手前，把宋璃这条线掐断。
她今天早上递香槟那一下，看着是冲我来的，可我回放记忆时发现，她眼神有半秒飘向江叙白。她在试探他会不会中招。
所以她知道些什么。
我直接杀上天台。
风大得能把人吹下去，但我站得稳。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这点疼比起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记忆碎片，根本不叫事。
宋璃果然在那儿，背靠着护栏，手里捏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哟，真千金亲自上门查岗？”她看见我，嘴角一扬，“是不是Silent系统提醒你，有人改了健康档案后台权限？”
我没废话：“你给江叙白下药的事，解释一下？”
她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我下药？你证据呢？监控吗？还是你又用你那破U盘黑进系统了？”
“我不需要证据。”我往前一步，“我知道你昨晚动了数据，把‘异常批号预警’关了，还加了个自动通过的白名单。你护的人是谁？顾明远？还是你自己？”
她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行啊沈知意，你现在是黑客附体，看谁都像病毒。那你有没有查过江叙白的抽屉？”
我心里咯噔一下。
“哦？”她举起手机，点开一张加密照片，“认识这个吗？”
屏幕上是一块儿童手表，金属表带，背面刻着两个小字：ZY。
我瞳孔一缩。
ZY。
S-09。
这两个编号像两条蛇，在我脑子里缠了一路。现在突然出现在江叙白的抽屉里？
“他在藏东西。”宋璃冷笑，“而且藏得很深。你说他帮你查疫苗报告，真是为了帮你？还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发现‘ZY计划’的痕迹？”
我死死盯着那张图，手指不自觉摸向颈间吊坠。
这玩意儿从小戴到大，养母说是亲妈留的，我一直不信。但现在……它是不是也和什么编号有关？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叙白来了。
他没看宋璃，目光直勾勾落在我脸上。
然后他抬手，一把扯开领带，又解开衬衫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方一道发黑的弹孔疤痕。
“你问我为什么查疫苗。”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冒出来，“因为我三岁那年，被人一枪打在这儿，然后被塞进手术室，做了‘记忆清洗’。”
我呼吸一滞。
这伤……我在记忆回放里见过。火灾那天，走廊尽头，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小孩跑出来，后面跟着个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就是他。
“你脖子上的吊坠。”他盯着我，“哪来的？”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养母给的。”我说，“她说是我亲妈留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往前逼近一步，“她为什么要给你？一个农村妇女，哪来的银质心形吊坠？还刚好是半块？”
我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他说得对。这吊坠太干净，太巧，像是专门留下来等我的。
“所以呢？”我反问，“你抽屉里那块刻着ZY的手表，又是谁给你的？”
他沉默三秒，忽然伸手从内袋掏出一个防水膜包着的东西。
摊开掌心。
半块银片。
心形，边缘锯齿状，缺口处刻着两个小字：ZhI。
我整个人僵住。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妈的遗物。”他嗓音哑了，“直到最近，我开始能回放不属于我的记忆——医院、火光、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喊‘意’……我才发现，这块吊坠，可能不是纪念品。”
风突然停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半块，缺口处，刻着YI。
“我这块叫‘意’。”我抬头看他，“你说你妈临终说了个‘意’字……那你手里，有没有另一半？”
他没说话，只是把那半块递到我面前。
两块银片，只差一厘米就能拼合。
宋璃站在旁边，脸都绿了。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苦命鸳鸯？”她冷笑，“别傻了！S-09和ZY根本不是两个人！是同一套实验程序的双子体！一个负责记忆存储，一个负责指令执行！你们俩从出生就被设计好了，一个当钥匙，一个当锁！”
我和江叙白同时转头看她。
“你懂个屁。”我说。
“那你告诉我，”他声音冷下来，“为什么我能回放你的记忆片段？为什么你发烧那天，我也在烧？为什么我们都在三月十七号被打过针？”
宋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盯着他手里的半块吊坠，脑子乱成浆糊。
如果这真是配套的……
如果他真的从小时候就在找我……
如果他查疫苗、救我、挡枪，都不是演戏……
那他到底是谁？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校医室？”我问。
“我知道你每次想找真相，都会往过去钻。”他看着我，“图书馆顶楼、档案室、心理治疗中心……现在轮到校医室。你就像个考古队员，非要把自己的人生一层层挖出来。”
这话……他刚才在心里说过一遍吧？
可现在说出来，怎么听着有点酸？
“所以你是跟踪狂？”我挑眉。
“我是接盘侠。”他扯了下嘴角，“你所有烂摊子，我都帮你收过。”
我差点笑出声。
宋璃气得手机都快捏碎了：“你们够了！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你们就不怕这吊坠根本不是信物，是启动器？一拼上，你们就变成听话的实验体了？”
“那又怎样。”我抬起下巴，“就算我是S-09，就算他是ZY，就算我们是被设计的人生——”
我伸手，把吊坠举到风里。
“但现在按下重启键的人，得是我们自己。”
江叙白看着我，忽然伸手，把他的半块也举起来。
两块银片在空中晃着，只差一点点就能碰上。
风又起了。
宋璃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护栏上，脸色发白。
江叙白盯着我：“你信我吗？”
我没答。
只是把手往前递了一寸。
他也没再问，手腕一动。
两块银片轻轻磕在一起。
咔。
一声轻响。
像开关被按下。
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段画面——
深夜，医院，两个婴儿并排躺着，一个戴着刻“ZhI”的吊坠，一个戴着刻“YI”的。穿白大褂的女人把它们分开，放进不同襁褓。
然后她说：“等他们长大重逢，程序就会自动激活。”
下一秒，画面消失。
我猛地回神。
江叙白也皱起眉，显然他也看到了。
“刚才……你是不是也——”
“嗯。”他点头，“记忆同步了。”
宋璃瞪大眼：“你们疯了吗？还不赶紧扔了它？！”
我没理她，低头看着手中拼了一半的吊坠。
缺口还没完全合上。
但已经能看清完整的心形轮廓。
江叙白看着我，声音很轻：“接下来，你是继续一个人查，还是——”
“还是怎样？”我抬眼。
“还是让我当你官方指定bug修复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