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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年的辽北平原,秋风刚卷过沈阳康平的田野,把路边的杨树叶染成深浅不一的黄。这座依着辽河支流的小城,平日里总透着股慢悠悠的烟火气。 清晨的蔬菜市场人声鼎沸,吆喝声裹着泥土和菜叶的湿气;午后的街巷静悄悄的,只有老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聊着东家长西家短;到了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炊烟,饭菜香顺着风飘出老远。谁也没想到,这样一座看似平和的小城,会被一桩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打破宁静,而这案子里的爱恨纠缠、人性挣扎,远比寻常凶案更让人唏嘘。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陈景吉。1970 年,他出生在康平县一个普通的农家,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陈景吉小时候算不上调皮,却也不爱读书,课堂上总盯着窗外的田地发呆,心里琢磨着地里的庄稼长势,或是想着放学后去河边摸鱼。等到十几岁,他实在坐不住课堂,索性辍了学,跟着家里人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了几年,转眼就到了征兵的年纪。

那年村里来了征兵的干部,穿着笔挺的军装,精神抖擞的样子让陈景吉动了心。他想着,与其在家一辈子种地,不如去部队闯闯,说不定还能混出个模样。家里人也觉得当兵是条正经出路,既能锻炼人,将来复员了也能分配个好工作,便全力支持他。就这样,陈景吉穿上了军装,离开了老家,去了遥远的军营。

在部队的几年,陈景吉算不上拔尖的士兵,但也听话懂事,训练从不偷懒。他学了些基本的军事技能,也养成了还算规律的生活习惯,可骨子里的胆小怕事,却没怎么改变。遇到冲突,他总想着息事宁人;碰到难办的事,第一反应不是迎难而上,而是往后退缩。1991 年,服役期满的陈景吉复员回家,那年他刚满 21 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眉宇间总带着点怯懦。

回到康平,陈景吉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 “见过世面” 的年轻人,上门说媒的人很快就踏破了门槛。在那个年代,21 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陈景吉自己也想着赶紧成家立业,于是在亲戚的介绍下,认识了邻村的姑娘陈淑珍。

陈淑珍比陈景吉小两岁,模样清秀,性格温和,手脚也勤快,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干。两人见了几次面,彼此印象都不错,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只凭着双方父母的认可和对日子的朴素期盼,就在当年办了婚事。婚礼办得不算隆重,却也热热闹闹,村里的乡亲们都来道贺,说着 “郎才女貌”“日子肯定能过好” 的吉祥话。

婚后没多久,陈淑珍就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看着粉雕玉琢的孩子,陈景吉心里满是欢喜,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为人父” 的责任,也更坚定了要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人们常说 “成家立业”,成家之后,养家的担子就压在了陈景吉的肩上。家里的几亩薄田只能勉强糊口,要想让妻女过上好日子,必须得找个能挣现钱的活计。

经人介绍,陈景吉在城郊的一家建材厂找了份搬运工的工作。这份工作辛苦,每天要扛着沉重的建材来回奔波,浑身都沾满灰尘,可工资还算可观。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家太远,一来一回要大半天时间,为了多挣钱,陈景吉索性住在厂里,只有轮休的时候才回家看看,有时候忙起来,一两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陈淑珍独自在家带着孩子,还要打理地里的庄稼,日子过得也不容易。白天,她背着孩子下地干活,浇水、施肥、除草,样样都得自己来;晚上,哄睡了孩子,还要收拾家务、缝补衣物,常常忙到深夜。好在陈景吉虽然胆小,对妻女却还算体贴,每次回家都会给她们带些城里的零食和小物件,把挣来的钱悉数交给陈淑珍,从不乱花。夫妻俩虽然聚少离多,但日子过得安稳踏实,邻里们都夸他们是模范夫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九年。九年里,女儿渐渐长大,从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了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陈景吉在厂里踏实肯干,慢慢涨了工资;陈淑珍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地里的庄稼也年年丰收。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可谁也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会彻底摧毁这个看似美满的家庭。

2000 年 9 月 2 日,是陈景吉轮休回家的日子。那天他特意提前下了班,买了些女儿爱吃的糖果和陈淑珍喜欢的花布,满心欢喜地往家赶。走到村口的时候,他碰到了同村的邻居老王。老王是个热心肠,平时和陈景吉家走得也近,可那天见了陈景吉,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景吉,你回来了?” 老王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不自然。“是啊,王哥,好阵子没见了,你这是往哪去?” 陈景吉笑着打招呼,没察觉到异样。老王搓了搓手,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景吉啊,有个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陈景吉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对劲:“王哥,有话你就直说,咱哥俩还有啥不能说的?”老王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说:“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了,我想着瞒着你也不是事儿。大伙都说…… 都说你媳妇淑珍,跟别的男人走得挺近,好像是…… 有情况了。”

“有情况”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得陈景吉头晕目眩。他手里的花布和糖果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着:“王哥,你说啥?这不可能!淑珍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不是听别人瞎传的?”老王捡起地上的东西,递还给陈景吉,一脸无奈地说:“我也希望是瞎传,可好多人都看见了,那男的经常往你家跑,帮着淑珍干活,有时候还在你家吃饭。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回去问问淑珍吧,这事可得弄明白。”

陈景吉的心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得喘不过气。他谢过老王,脚步踉跄地往家走。一路上,老王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仿佛就在眼前。他想起自己在厂里没日没夜地干活,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妻女过上好日子,可自己在外辛辛苦苦,妻子却在家里给他戴绿帽子?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了上来,夹杂着委屈、愤怒和羞辱,让他浑身发抖。

到了家门口,陈景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陈淑珍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陈景吉回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景吉,你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女儿也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喊:“爸爸,爸爸!”换作平时,陈景吉早就抱起女儿亲了又亲,可今天,他满心都是老王的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一把推开女儿,眼神冰冷地盯着陈淑珍:“你过来,我有话问你。”陈淑珍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景吉,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我怎么了?” 陈景吉的声音带着颤抖,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村里都传疯了,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淑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陈景吉的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你说话啊!” 陈景吉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陈淑珍皱起了眉头,“那个男人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女儿被吓得哭了起来,拉着陈景吉的衣角:“爸爸,你别打妈妈!”

陈淑珍看着哭闹的女儿,又看着愤怒的丈夫,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事迟早会被陈景吉知道,乡里乡亲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哽咽着说:“景吉,我……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陈景吉冷笑一声,“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那个男人是谁?你快说!”“是付建军。” 陈淑珍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他…… 他总来纠缠我,说我要是不答应他,就杀了我们全家。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付建军?” 陈景吉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怒火瞬间被恐惧压下去了大半。

付建军在康平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出了名的恶霸。他不是康平本地人,老家在齐齐哈尔龙江县管后乡,家里有妻子有孩子,却独自一人跑到康平闯荡。付建军长得人高马大,性格蛮横,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在当地的蔬菜市场更是说一不二的 “菜霸”。

蔬菜市场是康平乡亲们卖菜换钱的主要地方,付建军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又认识些社会上的人,在市场里横行霸道。他不仅强行压低菜农的收购价格,还向摊贩们收取 “保护费”,谁要是敢反抗,他就拳打脚踢,砸烂人家的摊子。之前就有菜农因为不愿意被他欺压,和他理论了几句,结果被他打得住进了医院,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市场里的人都怕了他,没人敢招惹。

陈景吉虽然当过兵,学过些拳脚功夫,可他骨子里胆小怕事,平时连和人吵架都不敢,更别说对付付建军这样的恶霸了。一想到付建军的蛮横霸道,陈景吉就浑身发怵,刚才的怒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发愁。

“他…… 他真的这么说?” 陈景吉的声音弱了下来,抓着陈淑珍胳膊的手也松了些。“嗯。” 陈淑珍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天天来缠着我,我躲都躲不开。他说我要是不跟他好,就对我和孩子下手。景吉,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孩子,我真的不想拆散咱们这个家。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别让他再纠缠我了?”

陈景吉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一言不发。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去找付建军理论?肯定会被付建军打一顿,说不定还会连累妻女;就这么忍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付建军肯定会得寸进尺。“景吉,要不…… 咱们搬家吧?” 陈淑珍小心翼翼地提议,“离开康平,去别的地方生活,付建军就找不到咱们了。”陈景吉抬起头,苦笑了一声:“搬家?哪那么容易啊。咱们这房子是好不容易盖起来的,家里的田地也在这,搬走了我们去哪住?拿什么盖房子、买房子?我在厂里的工作也得丢了,到了新地方,我又能找什么活干?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陈淑珍听了,也沉默了。她知道陈景吉说的是实话,搬家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农家来说,实在太难了。夫妻俩就这么僵持着,院子里只剩下女儿的啜泣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陈景吉从口袋里掏出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想了半天,终于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淑珍:“我告诉你,下回付建军再来,你绝对不能给他开门,也不能跟他有任何来往。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陈淑珍吓得一哆嗦,赶紧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不给他开门。”

陈景吉不知道的是,陈淑珍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和付建军之间,不仅仅是付建军的纠缠,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陈景吉常年不在家,陈淑珍一个人带着孩子,既要种地,又要操持家务,日子过得孤单又辛苦。付建军第一次出现在她家门口,是因为她要去蔬菜市场卖菜,正好碰到付建军在市场里 “巡查”。付建军见陈淑珍长得清秀,又独自一人带着孩子,便主动搭话,还以高出市场价不少的价格收购了她的菜。

从那以后,付建军就经常来陈淑珍家。有时候会帮她干些重活,比如挑水、耕地;有时候会给孩子带些零食、玩具;有时候会陪着她聊聊天,说些体贴的话。陈淑珍常年得不到丈夫的陪伴,心里本就有些空虚,付建军的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她枯燥的生活。他虽然蛮横,却对她格外 “温柔”,懂得关心她、体贴她,这让陈淑珍渐渐动了心。

而且,付建军收购她蔬菜的价格,一直比别人高很多,这让她家里的收入增加了不少,日子也宽裕了一些。一边是常年不在家的丈夫,一边是温柔体贴又能给她带来实际好处的付建军,陈淑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既舍不得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也舍不得付建军对她的好,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和付建军维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她知道这样不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件事不要被陈景吉发现。

陈景吉在家待了两天,心里始终不踏实。临走之前,他特意去了邻居老王家,想请老王帮着多盯着点自己家。“王哥,我媳妇那事,你也知道了。” 陈景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又要回厂里上班了,家里就淑珍和孩子,我实在不放心。你要是发现付建军又去我家,麻烦你赶紧给我打个电话,或者等我回来告诉我一声。”老王爽快地答应了:“景吉,你放心吧,我平时没事就会在村里溜达,肯定帮你盯着点。只要付建军敢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陈景吉再三道谢,这才放心地回了厂里。可他心里的那块石头,始终没有落地,上班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事,生怕付建军再去纠缠陈淑珍。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景吉在厂里煎熬着,每天都盼着轮休回家,又害怕回家后听到不好的消息。他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陈淑珍都说付建军没再来过,让他放心。陈景吉虽然有些怀疑,但隔着电话也没办法核实,只能暂时放下心来。

转眼就到了 10 月 8 号,又到了陈景吉轮休的日子。这次,他没有提前买东西,而是归心似箭地往家赶。走到村口,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老王家。“王哥,我回来了。” 陈景吉推门走进老王的院子,“这段时间,付建军没来过我家吧?”老王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陈景吉,手里的斧头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景吉啊,这个……”“王哥,有话你就直说,别瞒着我。” 陈景吉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老王放下斧头,叹了口气:“来过,前几天我看见付建军又去你家了,在你家待了挺长时间才走。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淑珍跟我说,她已经跟付建军说清楚了,让他以后别再来了,还让我别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陈景吉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之前的担忧和隐忍瞬间爆发。他没有再跟老王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家跑。一路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陈淑珍骗了他!她不仅没有和付建军断绝来往,还联合外人瞒着他!推开家门,陈淑珍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陈景吉回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景吉,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还没到轮休的日子吗?”陈景吉没有回答,眼神冰冷地盯着她,一步步走进厨房。没等陈淑珍反应过来,他扬起手,“啪” 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陈淑珍的脸上。“你还敢骗我!” 陈景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付建军都来过了,你还跟我说他没来!你把我当傻子耍是吗?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许他再来,不许跟他有任何来往吗?你为什么不听!”

陈淑珍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血丝。她捂着脸,眼泪直流:“景吉,我没有骗你,他是自己来的,我赶他走他不走啊!”“赶他走?” 陈景吉冷笑,“他能在你家待那么长时间,你要是真心赶他走,他能不走吗?你根本就不想跟他断!”“不是的,我真的想跟他断!” 陈淑珍哭着辩解,“他说我要是跟他断了,就杀了我,杀了咱们全家!我害怕,我不敢惹他啊!”“他想杀咱们,咱们就先杀了他!” 陈景吉突然恶狠狠地说,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这样才能一了百了,彻底解决问题!”

陈淑珍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发抖:“景吉,你…… 你说什么?杀人是犯法的!而且付建军那么厉害,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陈景吉没有说话,转身走出厨房,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愤怒、羞辱、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觉得,付建军就是个祸害,不除掉他,自己这辈子都不得安宁;而陈淑珍,背叛了他,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抽了整整一包烟,陈景吉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成型。他站起身,走进厨房,看着还在哭泣的陈淑珍:“我已经想好了,就按我说的做。你想办法把付建军引诱到家里来,然后趁机杀了他。”“我不行,我不敢杀人!” 陈淑珍拼命摇头,脸色苍白如纸,“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不能这么做!”“你必须做!” 陈景吉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就得你自己解决。你要是不杀他,他迟早会杀了我们全家。到时候,你和孩子都活不了!”“可…… 可我真的不敢,而且我也打不过他啊!” 陈淑珍哭着说。“我会帮你。” 陈景吉说,“到时候,你把他骗进屋里,趁他不注意,用刀扎他。我在门口守着,要是你不行,我就进去帮你。你放心,杀付建军这种流氓恶霸,就算被抓住了,也顶多判三年,不会有事的。”

陈淑珍看着陈景吉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既害怕付建军的威胁,也害怕陈景吉的怒火,只能含着泪点了点头。那个晚上,夫妻俩谁也没有睡觉。陈景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反复演练着杀人计划;陈淑珍则坐在床边,抱着熟睡的女儿,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矛盾,一边是要杀付建军的丈夫,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傍晚,陈淑珍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付建军打来的。“宝贝,想我了没?” 电话里传来付建军油腻的声音,“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咱俩好好潇洒潇洒。”陈淑珍握着电话,手不停地发抖,眼神看向旁边的陈景吉。陈景吉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答应下来。“好…… 好啊。” 陈淑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恐惧。“那我晚上 11 点过去,到时候你把门给我留着。” 付建军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陈淑珍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陈景吉走到她身边,从床底下拿出一把蒙古刀。这把刀是他当兵的时候带回来的,刀身锋利,寒光闪闪。“晚上他来了,你就用这个。” 陈景吉把刀递给陈淑珍,“记住,趁他不注意,往他要害部位扎,别手软。”陈淑珍接过刀,刀身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紧紧握着刀,指节都泛白了。

晚上 11 点,付建军果然如约而至。他穿着一件花衬衫,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地走到陈景吉家门口。看到院门虚掩着,他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心里想着:“这小娘们,肯定是迫不及待等着我呢。”他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没有开灯。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影子。付建军以为陈淑珍已经准备好了,心里窃喜,嘴里嘟囔着:“宝贝,我来了,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他径直走向屋门,屋门也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刚往屋里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大门 “咔嚓” 一声,被从外面锁上了。

付建军心里愣了一下,刚想回头,就看到屋里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他知道是陈淑珍,笑着说:“宝贝,还跟我玩捉迷藏呢?快过来让我抱抱。”他一边说,一边换上拖鞋,朝着陈淑珍的方向走去。此时的陈淑珍,就站在屋角,手里紧紧握着那把蒙古刀,浑身因为紧张而不停发抖。她看着付建军一步步走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手里的刀也握得越来越紧。

付建军走到陈淑珍面前,伸出手就想搂住她。按照陈景吉的计划,这时候陈淑珍应该趁机用刀扎他。可就在这关键时刻,陈淑珍看着付建军熟悉的脸,想起了他平时对自己的好,心里突然软了下来。她实在下不去手,于是脱口而出:“建军,你快跑!从后窗跳出去!陈景吉要杀了你!”

付建军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你说什么?陈景吉回来了?”“嗯,他就在外面,他要杀你,你快走吧!” 陈淑珍急切地说。就在说话的时候,付建军的手无意中碰到了陈淑珍的手,感觉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陈淑珍手里的蒙古刀。“你想杀我?” 付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里充满了凶狠,“好啊,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算计我!”陈淑珍吓得连连摇头:“不是我,是陈景吉逼我的,我不想杀你,你快走吧!”付建军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转身就朝着后窗跑去,想要跳窗逃跑。

守在大门外的陈景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一开始听到陈淑珍和付建军的对话,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又听到 “为什么” 和脚步声,心里暗叫不好:陈淑珍竟然背叛了他,让付建军逃跑!“陈淑珍!你在干什么!” 陈景吉在门外大喊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焦急。

这一声大喊,把屋里的陈淑珍吓了一哆嗦。她猛地回过神来,一边是要杀付建军的丈夫,一边是要逃跑的情人,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知道,如果让付建军跑了,陈景吉肯定不会放过她;可如果真的杀了付建军,她也一辈子不得安宁。就在这犹豫的瞬间,陈淑珍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正要跳窗的付建军:“你不能走!”付建军正在爬窗户,被陈淑珍这么一拽,差点摔下来。他回头一看,陈淑珍正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眼神坚定。“你疯了?” 付建军又气又急,“你不想让我走,难道想让他杀了我们俩?”“我…… 我也不知道。” 陈淑珍哭着说,“我不能让你走,也不能让你杀了他。”付建军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陈景吉肯定会冲进来。他心里一横,不再和陈淑珍废话,用力想要挣脱她的手。可陈淑珍拽得很紧,他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挣脱。情急之下,付建军猛地转过身,一把夺过陈淑珍手里的蒙古刀。陈淑珍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惊呼一声,想要抢回刀子,可已经来不及了。付建军拿着刀,眼神凶狠地看着陈淑珍:“既然你们这么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刀,朝着陈淑珍的胸口捅了过去。“啊!” 陈淑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门外的陈景吉听到惨叫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他赶紧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冲进了屋里。一进屋,他就看到付建军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刀,而陈淑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陈景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之前的狠劲和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也拿着一把刀,却吓得浑身发抖,连举起刀的勇气都没有。“你…… 你别过来!” 陈景吉哆哆嗦嗦地说,一步步往后退。付建军杀了人,心里也有些发慌,他不想再和陈景吉纠缠,只想赶紧逃跑。他看了一眼吓得浑身筛糠的陈景吉,冷笑着说:“我不想杀你,你也别追我,咱们两清了。”陈景吉赶紧点点头:“好…… 好,我不追你,你快走吧,别杀我。”付建军不再废话,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屋里只剩下陈景吉和倒在地上的陈淑珍。陈景吉吓得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没有去看陈淑珍的死活,也没有想着去追付建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付建军跑了,自己安全了。直到估摸着付建军已经跑远了,陈景吉才敢慢慢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打开了屋里的灯。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陈淑珍毫无生气的脸。陈淑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还残留着恐惧和不甘。陈景吉这才意识到,陈淑珍死了。他吓得双腿发软,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吗?我…… 我老婆被人杀了,你们快来啊!”

康平县公安局的民警接到报警后,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警戒线拉起,法医和技术人员开始勘查现场。陈景吉坐在院子里,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向民警讲述着 “事情的经过”。“警察同志,我今天晚上回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打斗声和我老婆的惨叫声。” 陈景吉编着谎话,“我赶紧开门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刀,我老婆倒在地上。我当时很勇敢,冲上去想拦住他,结果他害怕了,就从后窗跑了。”民警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有些怀疑,但因为现场没有其他目击者,也只能先把他的口供记录下来。“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民警问。“认识,他叫付建军,是个恶霸,平时总来纠缠我老婆。” 陈景吉赶紧说,“肯定是他想欺负我老婆,我老婆反抗,他就杀了我老婆。”陈景吉从头到尾都没提自己策划杀人的事,只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勇敢的丈夫和受害者。

警方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付建军,并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可付建军逃跑的速度很快,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等警方赶到他可能落脚的地方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付建军从陈景吉家跳窗逃跑后,身上只穿着拖鞋,身上还有血迹。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田间小路上狂奔,一路朝着康平县张强镇的方向跑。跑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赶到张强镇。他在镇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身偷来的衣服,然后坐最早一班班车去了彰武。到了彰武,他不敢停留,又转车去了通化。在通化躲了几天,他觉得还是不安全,于是又辗转到了中俄边界。在边界的一个小镇上,他遇到了一个过去认识的老牧民。老牧民不知道他杀了人,看他可怜,就把他收留了下来。付建军在中俄边界一待就是几年,平日里帮着老牧民放羊、种地,不敢和外人接触,也不敢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每天都活在恐惧中,生怕被警察发现,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警察抓走。

时间一天天过去,警方始终没有放弃对傅建军的抓捕,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转眼到了 2004 年夏天,付建军在边界待了四年,觉得风声应该过去了,心里开始想念老家的妻子和孩子。于是,他告别了老牧民,偷偷潜回了齐齐哈尔龙江县的老家。可回到家,他看到的却是让他心碎的一幕。他的妻子已经改嫁了,家里的房子也换了主人。原来,当年付建军杀人逃跑后,消息很快传到了老家。他的妻子得知他在外边搞女人还杀了人,又气又怕,一气之下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把孩子留给了付建军的父母。付建军找到父母家,看到了已经长大的两个孩子。孩子们对他很陌生,眼神里带着畏惧,不愿意亲近他。付建军心里五味杂陈,既愧疚又无奈。他知道,自己的家已经散了,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已经回来了,付建军也不想再东奔西跑。他在老家附近找了一个荒坡,开辟了 200 亩地,种上了玉米和大豆,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或许就能躲过警方的抓捕。可命运似乎总在和他开玩笑。2006 年秋天,有一次他去镇上卖粮食,碰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那个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差点认出他来。付建军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卖了粮食,连夜逃回了荒坡。他知道,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付建军离开了老家。这时候,他的大儿子已经长大了,在大连打工。付建军想着,大连是个大城市,人口多,流动性大,警方应该不容易找到他,于是就去了大连,找到了儿子。父子俩在大连租了一间简陋的出租屋,一起打零工为生。没有了生活的压力和约束,付建军渐渐露出了本性。他开始吃喝嫖赌,把打工挣来的钱都挥霍在了赌场和酒吧里。他还经常带着儿子一起去,教儿子喝酒、赌博。儿子在他的影响下,也渐渐学坏了,不再好好打工,整天和他一起鬼混,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付建军以为自己能这样一直躲下去,可他不知道,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这些年来,康平县公安局的民警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对付建军的抓捕工作始终没有停止。他们定期梳理案件线索,核对全国的人口信息和暂住人口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2013 年 10 月份,康平县公安局的民警在对全国网上追逃系统进行排查时,发现付建军的儿子是大连市的暂住人口。这个发现让民警们兴奋不已,他们推测,付建军很可能和他的儿子在一起。康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三中队的队长于洪旭,当即决定带着队员前往大连实施抓捕。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大连,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很快查到了付建军儿子的暂住地址。抓捕工作并不顺利,付建军警惕性很高,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会刻意避开人群。民警们在出租屋附近守株待兔,整整蹲守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看到付建军从出租屋里走了出来。“行动!” 于洪旭一声令下,民警们迅速冲了上去,将付建军团团围住。付建军还想反抗,可他已经年过半百,身体早已不如当年,很快就被民警制服了。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付建军没有挣扎,也没有哭闹,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被你们抓住了,我也解脱了。” 付建军对民警说,“这 13 年,我天天都像在坐牢,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就算枪毙我,我也能喘口气了。”

付建军被抓后,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他详细供述了自己和陈淑珍的关系,以及那天晚上被引诱到陈景吉家,和陈淑珍发生冲突,最后失手杀了陈淑珍的经过。同时,他还提到了陈景吉当时也在场,并且手里也拿着刀。警方根据付建军的口供,结合当年案件的疑点,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陈景吉身上。当年,陈景吉说自己是 “碰巧” 回家,正好遇到付建军杀人,可根据付建军的供述,陈景吉是早有预谋,并且策划了整个杀人计划。而且,陈景吉在妻子被杀后,表现得异常冷静,没有丝毫的悲伤,这也让警方一直有所怀疑。2013 年 10 月 10 号晚上,于洪旭带着民警来到了陈景吉家。此时的陈景吉,已经再婚,和第二任妻子赵女士生了一个儿子,女儿也已经长大成人,一家人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听到敲门声,陈景吉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穿着警服的民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陈景吉,我们是康平县公安局的,付建军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于洪旭开门见山。陈景吉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警察同志,付建军抓住了?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我老婆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么可配合的?”“到了公安局你就知道了。” 民警说着,掏出了手铐。“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景吉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挣脱,“我老婆被杀了,我也是受害人,你们抓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受害人,到了审讯室就清楚了。” 民警不再和他废话,上前将他戴上手铐,带上了警车。

在审讯室里,陈景吉一开始还想抵赖,坚称自己没有参与杀人,只是个受害者。可当民警拿出当年的物证 —— 那把蒙古刀,并且告诉他付建军已经全部交代了之后,陈景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这把刀是你的吧?” 民警将蒙古刀放在他面前。陈景吉看着熟悉的蒙古刀,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是…… 是我的。”“你策划让陈淑珍杀付建军,结果陈淑珍反被付建军杀害,你因为害怕,放走了付建军,对不对?” 民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陈景吉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我恨他们两个。” 陈景吉的声音带着悔恨和不甘,“我在外边辛辛苦苦打工养家,陈淑珍却背着我和付建军搞在一起,让我在村里抬不起头。付建军那个恶霸,欺负我老婆,还威胁我们全家。我策划杀他,就是想出口气,也想保住这个家。可我没想到,陈淑珍会临阵倒戈,最后还被付建军杀了。我当时太害怕了,就放走了付建军。”他还交代,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恐惧和愧疚中。他害怕付建军被抓,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他也愧疚于陈淑珍的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和女儿。

陈景吉的第二任妻子赵女士,得知陈景吉的罪行后,如遭雷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竟然是一个策划杀人的凶手。赵女士是个苦命人,前夫因病去世,她带着孩子嫁给了陈景吉,本想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陈景吉的女儿,得知父亲的所作所为后,更是无法接受。她一直以为母亲是被恶霸杀害的,父亲是个受害者,可没想到,父亲竟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无法原谅父亲的背叛和残忍,父女关系降到了冰点。

最终,陈景吉因蓄意杀人罪(未遂)被提起公诉。法院审理认为,陈景吉策划杀人,主观恶性较大,且在案发后没有投案自首,还试图隐瞒罪行,拒不认罪,没有任何可以减轻刑罚的情节。考虑到付建军已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法院依法判处陈景吉有期徒刑十五年。当法官宣读判决结果的那一刻,陈景吉没有哭闹,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终究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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