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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年 11 月 18 日的肇东,已经冷得能哈出白气。四站镇坐落在松嫩平原的边缘,一条土公路穿镇而过,把镇子分成东西两半。东边是庄稼地,西边是住户,大多是土坯房,房檐下挂着串起来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傍晚五点多,天就黑透了,只有镇中心的 “帝王酒店” 还亮着灯,玻璃上蒙着一层薄霜,能隐约看到里面划拳喝酒的人影。

没人知道,再过半小时,这条安静的土公路上,会溅满鲜血;那些此刻还在说笑的人家,会在猎枪的轰鸣声中,彻底碎成粉末。

东兴村的村口,姜立明的药店是最显眼的 , 不是因为大,是因为门口挂着块红漆写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立明药店”。铺子就十平米,货架是用旧木板钉的,第一层摆着感冒通、去痛片,第二层是给牲口用的消炎针,第三层堆着几袋板蓝根,袋子上落了点灰。

姜立明今年 22 岁,个子不高,皮肤白净,说话声音小,跟人对视会下意识低头。他不是四站镇人,是三年前跟着父母从邻县迁来的,父母去世后,他就靠着这家小药店过活,后来娶了邻村的姑娘张兰,日子才算有了点奔头。

张兰每天中午会来送饭,大多是玉米粥和咸菜,偶尔会炒个鸡蛋。两人就在柜台后坐着吃,姜立明会给张兰夹一筷子鸡蛋,说 “你多吃点,下午还要喂猪”。张兰总是笑,说 “你也吃,看你瘦的”。

药店的生意不算好,但够糊口。镇上的人都知道,小姜的药比镇卫生院便宜, 卫生院的感冒通卖五毛,他卖三毛五;卫生院的红霉素软膏卖一块二,他卖九毛。有人问他 “为啥卖这么便宜”,他只会说 “都是街坊,别赚太多”。

麻烦是从 1995 年 7 月开始的。那天下午,镇卫生院的院长侯晨清和副院长白慧晨,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走进了药店。侯晨清五十多岁,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白慧晨四十出头,脸上带着横肉,进门就往柜台边一靠,说 “小姜,这药店你别开了”。

姜立明手里的记账本 “啪” 地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手指都在抖:“侯院长,我没犯啥错啊……”

“没犯错?” 白慧晨冷笑一声,“你这药有正规手续吗?进货渠道合法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是非法经营!”

侯晨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 “小姜,不是我们为难你。我有个朋友,想在这开家正规药店,你月底前搬出去,我们就不追究你以前的事。不然,你这药得全扣了,还得罚钱”。

姜立明知道,这不是 “为难”,是明抢。他的药确实没全办手续, 镇上哪家小药店有全手续?可他不敢跟侯晨清硬刚,侯晨清是镇里的 “大人物”,跟派出所的周守芳所长是拜把子兄弟,他一个外来户,怎么斗得过?

那天晚上,姜立明没睡觉。他坐在柜台后,看着货架上的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张兰劝他 “要不就搬吧,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他摇头:“搬了去哪?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他想到了一个 “办法”, 托邻县的表哥,进一批便宜药。表哥在哈尔滨做药材生意,能拿到 “渠道货”。姜立明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包括张兰的陪嫁钱, 那是张兰母亲临死前留的,用红布包着,藏在床板下。

“立明,这钱不能动啊……” 张兰拉着他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 姜立明攥着她的手,眼神很亮,“这批药卖完,咱们就能多撑一阵,说不定侯院长他们就忘了这事了。”

9 月 12 号,药到了。两大箱,用麻袋裹着,表哥雇了个三轮车送过来。姜立明连夜把药搬进店,打开一看,有治咳嗽的甘草片,有给小孩退烧的安瑞克,还有几盒头孢 , 都是镇上人常用的药。他心里松了口气,想着 “这下能撑到年底了”。

可他没撑到三天。9 月 15 号早上,周守芳带着两个民警,开着警车来了。周守芳四十多岁,满脸胡茬,腰间别着把 77 式手枪,进门就喊 “姜立明,把你进的假药交出来”。

姜立明懵了:“周所长,这不是假药,是正规药……”

“正规药?有手续吗?” 周守芳一挥手,两个民警就把那两箱药抬上了警车。姜立明追出去,抓住周守芳的胳膊:“周所长,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啊,你不能抬走!”

周守芳甩开他的手,冷笑:“这是侯院长举报的,你要找,找他去。”

姜立明去了卫生院,侯晨清不在;去了白慧晨家,白慧晨关着门,喊 “别来烦我”。他站在土公路上,看着警车开远,突然明白过来 。

侯晨清、白慧晨、周守芳,这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就是要把他逼死。

那天晚上,姜立明喝了半瓶高粱酒,酒是散装的,辣得他嗓子疼。他红着眼对张兰说:“他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张兰以为他只是气话,抱着他哭,说 “咱们别跟他们斗了,咱们走,去别的地方”,可姜立明没说话,只是盯着墙上的日历,手指在 “侯晨清”“白慧晨”“周守芳” 这三个名字上,一遍遍地划。

冯万海比姜立明大四岁,是四站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家在镇子西边,一间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下雨的时候会漏。父母死得早,他带着弟弟冯万江和两个妹妹过活,最大的妹妹才十岁,最小的才六岁。

全家的生计,全靠一辆北京 212 吉普车。那车是二手的,绿色,车身到处是划痕,引擎盖还少了颗螺丝,是冯万海去年凑了五千块钱买的。他靠拉客挣钱,镇上到肇东市区,一趟十块钱;镇上到邻村,一趟五块钱。

冯万海是个实在人。拉着老人,他会帮忙把东西搬上车;拉着小孩,他会给颗糖;遇到没钱的,他会说 “下次再给”。镇上的人都愿意坐他的车,说 “万海心眼好”。

每天早上五点,冯万海就会把车开出来,停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等客。妹妹们会早早起来,帮他擦车;弟弟冯万江会去捡点柴火,中午给哥哥烧饭。冯万海会摸着妹妹的头,说 “等哥挣了钱,给你们买新衣服”。

1995 年 1 月 8 号,是冯万海人生的转折点。那天中午,他跟朋友曹学军、杨晓明去 “帝王酒店” 喝酒。曹学军家是开粮站的,有钱,穿得光鲜;杨晓明家是开小卖部的,也不差钱。三人点了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要了瓶高粱酒,喝得兴起。

邻桌坐着个叫李玉芳的青年,也是镇上的,跟曹学军以前有过矛盾。李玉芳喝多了,撞了下曹学军的酒杯,酒洒了曹学军一身。曹学军骂了句 “你眼瞎啊”,李玉芳也骂了回去,两人就打了起来。

冯万海和杨晓明见状,也冲了上去。冯万海喝得有点多,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往李玉芳头上砸 ,“砰” 的一声,李玉芳当场就倒了,头上的血顺着脸往下流。

几个人都懵了。曹学军最先反应过来,说 “快跑”,三人就往酒店外跑。

李玉芳被送到了肇东市医院,诊断为 “重伤”,颅骨骨折,颅内出血。他的家人报了警,周守芳带着民警很快就找到了冯万海三人。

按规矩,致人重伤,得先刑拘,然后走司法程序。可周守芳没抓人,只是把三人叫到派出所,说 “你们拿 9000块给李玉芳看病,这事就算了”。

曹学军家里有钱,当天就拿了 3000 块;杨晓明也拿了 3000 块。可冯万海拿不出 , 他手里只有刚拉客挣的 80 块钱。

“周所长,我真没钱……” 冯万海蹲在派出所的地上,头埋在膝盖里。

“没钱?” 周守芳踢了他一脚,“没钱就去借!三天之内,必须把钱交上来,不然就把你关起来!”

冯万海挨家挨户去借钱。他去了姑姑家,姑姑说 “家里也穷”;去了舅舅家,舅舅说 “你这是惹了大祸,我可不敢帮你”;去了邻居家,邻居说 “万一你还不上,我咋办”。跑了一天,只借到 500 块。

三天后,周守芳又找到了他,说 “9000 块花完了,你们仨每人再拿 7000 块,不然李玉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坐牢”。

曹学军和杨晓明又交了钱,可冯万海还是拿不出。那天,他正拉着一个客人去肇东,半路上被周守芳拦下了。周守芳坐在警车里,说 “冯万海,跟我回家取钱”。

冯万海开着吉普车在前头,警车跟在后头。快到家门口时,他心里慌了 , 家里根本没钱,回去也是白搭。他突然一打方向盘,跳下车就往玉米地里跑。

周守芳没追。他走进冯万海家,看到破破烂烂的土坯房,看到三个瘦得像小猫一样的孩子,看到冯万江手里的糠窝窝,心里也知道冯万海确实没钱。可他没放过大车,直接把北京212 开回了派出所,说 “这车抵押,啥时候有钱,啥时候来取”。

车子被扣后,冯家彻底断了收入。冯万海白天躲在亲戚家的柴房里,晚上才敢回家。他看着妹妹们吃不饱饭,看着弟弟去捡别人扔的烂土豆,心里像被刀扎一样疼。

更让他窝火的是,他好几次看到曹学军和杨晓明在镇上溜达, 曹学军开着新买的摩托车,杨晓明手里拿着糖葫芦,有说有笑,仿佛那天的打架事件从没发生过。

“凭啥他们交钱就没事,我没钱就要被抓?” 冯万海坐在柴房里,手里攥着根木棍,把木棍都攥断了,“周守芳肯定收了他们的钱,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8 个月后,冯万海的弟弟冯万江找到了周守芳。冯万江才 16 岁,个子不高,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说 “周所长,车是家里的,不是我哥一个人的,你把车还我们吧,我们要靠车吃饭”。

周守芳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说 “可以,拿 1200 块停车费,车就给你”。

冯万江东拼西凑,借了 1000 块。他把钱递给周守芳,说 “周所长,剩下的 200 块,我们以后再给,你先把车给我们吧”。

周守芳把钱揣进兜里,说 “差 200 块不行,啥时候凑够了,啥时候来取”。

那天,冯万海躲在派出所门外的树后,看着弟弟低着头走出来,眼泪顺着脸往下流。他咬着牙,对自己说 “周守芳,曹学军,杨晓明,我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1995 年 7 月 23 号,下着小雨。四站镇的小酒馆里,没什么客人。冯万海躲在角落里,点了盘花生米,要了瓶散装酒,慢慢喝着。他不敢回家,怕被周守芳的人抓;也不敢去亲戚家,怕给人家添麻烦。

就在这时,姜立明推门进来了。姜立明浑身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手里攥着个酒瓶子,也点了盘花生米,坐在了冯万海对面。

两人以前见过几面 。

冯万海拉客时,偶尔会拉姜立明去邻村;姜立明也给冯万海的妹妹看过病,没收钱。但没说过几句话。

“你也来喝酒?” 冯万海先开了口,给姜立明倒了杯酒。

姜立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辣得他咳嗽起来:“没法活了,喝点酒,解解愁。”

冯万海也喝了口酒,说 “我也没法活了,车被扣了,一家人快饿死了”。

那天,两人聊了很多。姜立明说自己的药店被抢,家当全没了;冯万海说自己的车被扣,被周守芳和曹学军、杨晓明欺负。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激动,眼泪都下来了。

“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也别让他们好过!” 姜立明拍着桌子,酒瓶子都倒了,“咱们干票大的,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冯万海盯着酒杯里的酒,酒里映着他通红的眼睛。他想了想妹妹们吃不饱饭的样子,想了想弟弟委屈的眼泪,点了点头:“好,干票大的!”

从那天起,两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姜立明把药店关了,门上挂了块 “转让” 的木牌,可没人敢要,都知道这是侯院长要的地方。冯万海也不躲了,白天跟姜立明在镇上晃悠,观察侯晨清、白慧晨、周守芳等人的行踪。

他们在姜立明家的炕上,画了张 “复仇地图”。

用铅笔在纸上画了镇里的街道,把要杀的人的住址都标了上去:侯晨清家在镇东头,白慧晨家在镇中心,周守芳家在派出所旁边,曹学军家在粮站附近,杨晓明家在小卖部后面。

“先杀你的仇人,再杀我的仇人。” 姜立明指着地图,眼神很冷。

“好。” 冯万海点了点头,手里攥着根铅笔,把铅笔尖都攥断了。

9月开始,他们着手准备武器。姜立明家里有支双筒猎枪,是 1993 年他父亲活着时买的,用来打兔子,一直藏在床底下。他把枪找出来,擦了擦,还能打响。

“一支枪不够。” 姜立明说,“咱们得再弄支枪,还要子弹。”

他托邻县的表哥,弄了支小口径步枪 ,这种枪能装 11 发子弹,虽然威力不大,但能连续射击。表哥还帮他弄了 100 多发子弹,用报纸包着,偷偷送了过来。

11 月 11 号,两人去了肇东市的一家渔具猎具商店。商店在肇东市的老街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王。姜立明和冯万海走进店里,没说太多话,直接说 “要 300 发十六号猎枪子弹”。

王老板看了他们一眼,没要任何证件,从柜台底下拿出个纸箱子,说 “300 发,150 块”。

姜立明付了钱,冯万海把子弹装在背包里,两人就走了。十六号猎枪子弹威力大,近距离能打倒牛马,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 , 他们知道,这种子弹,能一下子把人打死。

买完子弹后,两人去了镇上附近的深山练习枪法。深山里没人,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树叶沙沙响,像在哭。姜立明端着猎枪,对着树干开枪~“砰!” 枪声在山谷里回响,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木屑溅得到处都是。

冯万海拿着小口径步枪,对着远处的石头连射~~~“砰砰砰!” 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出火花。他练得很认真,汗水顺着脸往下流,手臂都酸了,也不停。

“差不多了。” 练了一周多,姜立明说,“11 月 18 号晚上,动手。”

冯万海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步枪,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温和,只有冰冷的仇恨。

1995 年 11 月 18 日,傍晚 6 点。四站镇已经黑透了,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土坯房的墙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鬼哭。街上没人,只有几家小卖部还亮着灯,灯光昏黄,在黑暗中像个小亮点。

姜立明和冯万海背着枪,走出了姜家的门。姜立明穿了件黑棉袄,棉袄上沾了点灰;冯万海穿了件军绿色的旧外套,里面是件单衣。两人都没说话,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沿着土公路往前走。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姜立明的情人侯春华家。侯春华是侯晨清的远房侄女,二十多岁,长得漂亮,以前跟姜立明处过对象。姜立明给她买过新衣服,给她送过药,可后来侯春华嫌他穷,跟了镇上的一个煤老板,还到处说姜立明的坏话 ,“小姜就是个穷酸样,还想跟我处对象”。

姜立明恨她,恨她骗了自己的感情,恨她落井下石。

侯春华家在镇子西边,一间砖房,院子里拴着只狗。冯万海捡起块石头,砸向狗。

狗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两人翻过院墙,走到门口,姜立明一脚踹开了门。

屋里亮着灯,侯春华没在,只有她的丈夫李永斌、弟弟李永军,还有四个朋友在屋里打牌。桌上摆着花生米、猪头肉,还有一瓶高粱酒,麻将牌散落在桌上。

“谁让你们来的?” 李永斌刚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张麻将牌,姜立明就扣动了扳机。

“砰!” 猎枪的声音在小屋里炸开,震得窗户玻璃都嗡嗡响。李永斌和李永军当场倒在地上,鲜血溅满了麻将桌,麻将牌被染成了红色。

剩下的四个人吓得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有人还在哭:“别杀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

冯万海端着小口径步枪,看着姜立明。姜立明咬着牙,说 “都杀了,不然他们会报警,咱们还有很多人要杀”。

冯万海点了点头,对着四个人连开 11 枪...“砰砰砰!” 枪声不停,屋里的哭声和求饶声渐渐没了动静。鲜血顺着地板流到门口,在门槛上积成了小水洼。

走出侯春华家,两人身上都沾了血。姜立明掏出块布,擦了擦猎枪上的血;冯万海也擦了擦步枪,手指在扳机上蹭了蹭,有些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可看到地上的血,他心里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奇怪的 “痛快”。

他们没停,又走了十多米,到了肖宏伟家。肖宏伟是侯春华的表哥,以前帮着侯春华说过姜立明的坏话,还跟侯晨清一起,劝姜立明搬药店。

肖家四口人正在吃饭。桌上摆着白菜炖粉条、馒头,还有一碗咸菜。肖宏伟的妻子正在给孩子喂饭,孩子还在闹着要喝汤;肖宏伟的父母坐在旁边,慢慢吃着馒头。

冯万海一脚踹开门,姜立明举枪就射 ~“砰!” 散弹枪的威力很大,四个人都被轰倒在地,馒头和白菜撒了一地,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冯万海怕有人没死,又拿着步枪挨个补了一枪。他走到孩子身边,孩子才五岁,眼睛还睁着,看着他。冯万海心里颤了一下,还是扣动了扳机~“砰!”

走出肖家,街上已经能听到远处的哭声了。有人听到了枪声,不敢出来,只能躲在屋里哭。姜立明和冯万海没管,又走向了白慧晨家。

白慧晨家在镇中心,是间两层小楼,比镇上其他人家都气派。听到外面的枪声,白慧晨已经知道不好了。他从床底下翻出把菜刀,躲在门后,手心全是汗。

姜立明和冯万海推开门,白慧晨举着菜刀,喊 “别过来!” 可看到两人手里的枪,他立马扔了菜刀,“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小姜,我错了,我不该逼你搬药店,你饶了我吧!我给你钱,给你找地方开店,你别杀我……”

姜立明没说话,走到他面前,直接开枪 ~“砰!” 白慧晨的脑袋被轰掉了大半个,鲜血和脑浆溅满了墙壁。

冯万海又去了里屋,把白慧晨的老婆和孩子杀了。白慧晨的老婆抱着孩子,躲在衣柜里,被冯万海拉了出来。孩子才三岁,哭着喊 “妈妈”,冯万海没犹豫,一枪打穿了孩子的脑袋,又一枪杀了白慧晨的老婆。

屋里的血顺着楼梯流到一楼,在客厅里积成了一片,踩上去 “咯吱” 响。

杀完姜立明的仇人,轮到冯万海的目标了。两人骑着姜立明的自行车, 那是辆旧自行车,车胎有点瘪 。

先去了曹学军家。

曹学军没在家,只有他的老婆白雪在看电视。白雪二十多岁,长得清秀,看到姜立明和冯万海举着枪进来,吓得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哭着说 “你们是谁?要干啥?”

冯万海用枪抵住她的头,声音很冷:“曹学军去哪了?”

白雪吓得浑身发抖,说 “他去‘GE 火锅城’喝酒了,你们别杀我,我跟他说,让他给你们钱……”

冯万海没放过她,一枪打穿了她的脑袋。白雪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盯着电视, 电视里还在放着小品,笑声和枪声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走出曹学军家,两人背着枪,大摇大摆地去了 “GE 火锅城”。火锅城里很热闹,烟雾缭绕,人们围着桌子吃火锅,说话声、笑声、酒杯碰撞声混在一起,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刚进门,冯万海就看到了周守芳。周守芳正和几个人喝酒,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盘毛肚、一盘羊肉卷,还有一瓶白酒。他喝得微醺,脸上通红,正跟旁边的人说笑,手里还拿着个酒杯。

周守芳也看到了他们,可他没当回事,他以为这两个是来寻衅滋事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他站起来,喊 “你们俩想干啥?赶紧出去,不然我抓你们!”

他随身带着那把 77 式手枪,插在腰间,可他没来得及掏出来 ,姜立明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 猎枪的声音在火锅城里炸开,人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往桌子底下躲。周守芳当场倒在地上,鲜血溅满了桌子上的火锅,汤溅得到处都是。

姜立明怕他没死,又补了几枪,直到周守芳没了动静。他走过去,从周守芳的腰间搜出那把 77 式手枪和 6 发子弹,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没找到曹学军,两人有些不高兴。走出火锅城,街上已经乱了。

有人在哭,有人在跑,有人在喊 “杀人了!” 姜立明和冯万海没管,决定抢辆车, 剩下的仇人住得分散,走路太慢。

他们在街边拦了辆北京 202S 吉普车。司机是镇上的工人张喜春,三十多岁,正开着车准备回家。看到两人举着枪,张喜春吓得浑身发抖,赶紧从车上下来,说 “大哥,车给你们,你们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姜立明抬手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张喜春的腿上。张喜春疼得在地上打滚,喊 “疼死我了!” 两人没管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又去了刘守春家(刘守春是姜立明的情敌),以前跟姜立明抢过张兰;纪文华家(纪文华是个体药店业主),曾抢过姜立明的生意;赵殿林家( 赵殿林是曹学军的朋友),以前帮着曹学军欺负过冯万海;刘桂杰家( 刘桂杰是冯万海的债主),逼冯万海还过钱;侯晨清家(侯晨清是卫生院院长),是逼姜立明搬药店的主谋;黄福斌家(黄福斌是周守芳的朋友),以前帮着周守芳找过冯万海。

每到一家,都是满门抄斩。侯晨清家有五口人,全被杀死在屋里;黄福斌家有三口人,也没一个活下来。到晚上 8 点多,四站镇已经死了 30 多人,伤了 10 多个,街上到处是哭声和枪声,血顺着土公路流,在雪地里积成了红色的小溪。

当时镇上只有 4 名警察,其中一个在休假,周守芳已经被杀,剩下的两个警察躲在派出所里,不敢出来 。

他们只有手铐和警棍,根本打不过拿着猎枪的歹徒。

杀完四站镇的仇人,两人又开着车去了五里明镇,想杀那里的派出所所长刘志敏。

刘志敏以前帮周守芳找过冯万海,还说 “冯万海就是个亡命徒,抓起来就得重判”。

可刘志敏当天没在镇上,去肇东市开会了。两人没找到人,就在路上随便杀了个挑担子的农民,那农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挑着两筐白菜,正要去镇上卖。他看到吉普车开过来,想躲,可没躲开,被吉普车撞倒在地。冯万海又下车,对着老人补了一枪。

后来汽油用尽,他们又在五里明镇新兴村抢了两辆吉普车。第一辆车上有两个人,他们杀了一个,伤了一个;第二辆车上有三个人,他们杀了一个,伤了两个。晚上 8 点半,怕警察追来,他们扔了车,又抢了一辆吉普车,杀了一个司机,伤了三个乘客,然后往肇源方向开去,准备继续杀人。

他们觉得,杀得还不够多。

那时,乡镇警察的装备和反应速度都有限。四站镇的报警电话打到肇东市公安局时,已经是晚上 8 点多。

是镇上的一个小卖部老板,躲在柜台后,用座机打的。

“喂,公安局吗?四站镇杀人了!杀了好多人!” 老板的声音都在抖,“两个歹徒,拿着猎枪,见人就杀!”

肇东市公安局一听,立马慌了, 这么大的案子,从没遇到过。局长亲自下令,成立专案组,调集了刑警队、武警中队的警力,带着 56 式冲锋枪,往肇源方向追击。

当时的通讯很不方便,警察只能靠对讲机联系;路也不好走,土公路坑坑洼洼,警车开得很慢。直到晚上 9 点 40 分,警察才在肇源和肇东交界的一片玉米地里,追上了姜立明和冯万海。

玉米地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玉米秆,在寒风中摇晃。姜立明和冯万海正躲在玉米秆后面休息,吉普车停在旁边,车灯还亮着。

“不许动!放下武器!” 警察拿着冲锋枪,对着玉米地喊。

冯万海先开了枪 ~“砰!” 猎枪的子弹打在警察旁边的地上,溅起一片泥土。警察立马还击,“哒哒哒!” 冲锋枪的声音在玉米地里炸开,玉米秆被打得折断,到处都是碎屑。

冯万海没躲过去,身上中了三枪 , 一枪打在胸口,一枪打在胳膊,一枪打在腿上。他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支小口径步枪,嘴里吐着血,说 “我没杀够……” 然后就没了呼吸。

姜立明腹部中了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还在反抗。他拿着从周守芳身上搜来的 77 式手枪,对着警察开枪,可他没什么力气了,子弹打偏了,只打伤了一个联防队员的胳膊。

警察不敢靠近,姜立明手里还有枪,而且天黑,怕伤到自己人。双方僵持了一个小时,到晚上 10 点半,姜立明因为失血过多,视线开始模糊,他连眼前的玉米秆都看不清了。

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也活不成了。他靠在大树上,从兜里掏出那把 77 式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想了想张兰。

张兰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跑了?会不会安全?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砰!”

枪声在玉米地里回荡,很快就消失在寒风中。

警察上前检查时,姜立明已经没了呼吸,眼睛还睁着,盯着远处的四站镇。

那里有他的药店,有他的妻子,有他曾经的生活。

这场持续 3 小时的血案,最终以 32 人死亡、16 人受伤、37 个家庭破碎告终。这是黑龙江省改革开放后最大的持枪杀人案,直到现在,四站镇的老人提到那天晚上,还会忍不住发抖。

后来,警察在姜立明家的炕下,找到了那张 “复仇地图”,上面的名字都被圈了起来,有些还画了叉;在冯万海家的柴房里,找到了他给妹妹们买的新衣服,还没拆封,叠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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