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入口隐藏在一条挂毯之后,门本身是由某种深色的金属打造,上面蚀刻着更加复杂的魔法符文。卢修斯并没有立刻用魔杖开门,而是先用手按了一下门把手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蛇眼形状的凸起,似乎进行了某种认证,然后才用魔杖尖端轻点门锁,低声念出一段简短的咒文。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与客厅的奢华外露不同,马尔福家的书房呈现出一种内敛而沉重的威严。四壁直到天花板都被塞满了古老书籍的书架所覆盖,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皮革和某种特殊魔法墨水混合的独特气味。一张巨大的书桌摆在中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墨水瓶、羽毛笔和一些密封的信函。房间的魔法光源来自壁炉和几盏固定的银灯,光线柔和而集中,使得角落显得有些昏暗。
瑞博恩进入书房后,并没有立刻坐下。他像是在参观博物馆般,慢步沿着书架之间的走道踱步,指尖偶尔划过古老的书脊,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解读空气中无形的魔法纹路。最终,他在东面墙壁前,一幅巨大的、描绘着马尔福家族某位祖先的油画下方停住了脚步。那里看起来空无一物,只有光滑的墙板和深色的地毯。
他转过身,直接指向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问道:“你这里,单独开辟出来的隐匿空间里,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并非猜测。
卢修斯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惊讶的神色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蛇杖,目光紧紧盯着瑞博恩所站的位置,又迅速看向门口那个不起眼的按钮。几秒后,他才勉强压下震惊,试图用平静的语气反问:“你……能感知到那里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瑞博恩的能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灵魂的碎片,肮脏而邪恶的魔法造物。”瑞博恩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明显的厌恶,“是伏地魔交给你的什么东西吧?一个魂器。你这个书房的空间设计确实巧妙,利用门口的按钮和强大的古代魔法,将少数特定物品存放于一个与主空间重叠却又近乎隔离的子空间里,极大地削弱了其魔法波动。能设计出这种保护机制的人,算是个天才。”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赞赏,但这赞赏仅仅针对魔法技艺本身。
卢修斯的指尖微微收紧,握紧了蛇头手杖。纳西莎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直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而迅速的眼神——瑞博恩不仅知道这个空间的存在,更精准地说出了它的原理,甚至点明了其中存放之物的性质。这意味着隐瞒和否认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本日记本。”卢修斯深吸一口气,承认了,但眉头随即紧紧锁起,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与骤然升起的疑虑,“但是魂器?黑魔王只告知我它蕴含着的力量至关重要,必须谨慎保管……它当真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如果这真是魂器,那么许多食死徒坚信不疑的“不死”承诺,其真相竟是如此黑暗而脆弱的魔法?这种依靠分裂灵魂换取的存在,真的有意义吗?
“看来你并不完全了解你手中保管的是何等的诅咒。”瑞博恩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在身前的那片空中有规律地划动,他的指尖流淌出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魔法光辉,像是在解开一道复杂的无形锁链,“伏地魔为自己制作了多个魂器,试图通过这种玷污灵魂的方式追求可悲的永生。你这里的日记本,是我目前找到的第三个。”
“多个?”卢修斯失声低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纳西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连西弗勒斯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细线。将灵魂撕裂一次已是极度危险和黑暗的行为,多次分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魔法的认知底线。
这一刻,马尔福夫妇彻底明白了。瑞博恩知晓的远不止一个秘密,他揭露的是一个庞大而危险的真相。他们已经被迫窥见了这阴谋的一角,再也无法脱身。他们交换了第二个眼神,比第一次更加沉重,充满了认命般的绝望。他们已经被拉上了这条船,任何犹豫或泄密都将是灭顶之灾。这件事,绝不能再让第六个人知道——别问为什么是第六个人,因为他们的校长绝对知道这件事!
卢修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血色褪尽,眼中浮现出混杂着明悟与恐惧的神情。他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哦?马尔福学长看起来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瑞博恩手上的动作不停,挑眉问道。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我……很小的时候,曾随父亲见过那个人一次。那时的他……英俊、富有魅力,谈吐优雅,举止间带着一种令人折服的领袖气质,对待像马尔福这样的古老家族也十分……尊重。”他斟酌着用词,灰蓝色的眼睛因为回忆而显得有些迷离,“但在我的父亲……去世后不久,我再次见到他时,他变了。变得……暴躁、易怒、多疑,惩罚下属的手段日益残酷……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童年的记忆是否出了错。但现在看来……”他苦笑一下,“或许那不仅仅是权力膨胀带来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