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树心。
吴邪和解雨臣的动作停顿住了。
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大脑彻底宕机。
林渊,正一口咬在那坚硬无比,足以媲美精炼钢铁的青铜神树树干上。
他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崩开了青铜的表层,深深地嵌入了进去,仿佛那不是金属,而是一块酥脆的饼干。
“咕咚。”
林渊喉结滚动,硬生生将一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铜碎片,咽了下去。
吴邪:“……”
解雨臣:“……”
整个世界,安静了。
神树那由成千上万个意识汇聚而成的精神体,也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它……被吃了?
这个“钥匙”,在吃它的本体?!
“啊啊啊啊——!!!”
下一秒,一道无声的、痛苦到极致的精神悲鸣,在吴邪和解雨臣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那不是声音。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哀嚎!
如果说之前的神树意识是冰冷的程序,那此刻,它终于有了“情感”。
一种名为“恐惧”和“痛苦”的情感!
林渊没有停下。
咔嚓!咔嚓!
他像是找到了一件非常合口的零食,一口接一口,疯狂地撕咬、吞噬着青铜神树的本体。
解雨臣骇然地发现,林渊吞噬的,根本不只是物理层面的“青铜”!
每一次撕咬,都让整个树心空间的“规则”变得更加紊乱!
每一次吞咽,都让神树的存在本身,变得更加虚幻和不稳定!
他不是在吃树。
他是在吃“概念”!
他正在从根源上,将神树赖以生存的“物质化”法则,当成食物,一点一点地嚼碎,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快!就是现在!”解雨臣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还在发愣的吴邪爆喝一声。
神树已经自顾不暇了!
吴邪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他急切看着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王胖子,所有的恐惧和震惊都暂时抛弃。
“胖子!”
吴邪和解雨臣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趁着神树的控制力降到冰点,解雨臣抽出一直紧握的玉笛,用其坚硬的末端,狠狠地撬向连接在王胖子后颈上的能量管!
吴邪则更直接,他双手抓住另一根管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外一扯!
噗嗤!
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黏液飞溅,那些半透明的能量管,被一根根粗暴地斩断、扯下!
王胖子、阿宁,还有那些雇佣兵,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将所有人拖到远离青铜神树的角落,这才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向那场堪称神话的“捕食”。
此时的林渊,已经彻底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盛宴之中。
一股由信息和规则构成的洪流,顺着他的食道,涌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法则碎片!
林渊体内的饕餮血脉,在这一刻发出了兴奋的咆哮!
它疯狂地运转着,将这些涌入体内的“规则”,强行解析、分解、同化、吸收!
林渊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
他的大脑,从未如此清明!
【警告!检测到未知“法则”类信息流!】
【饕餮血脉已启动最高权限……正在进行强制解析……】
【解析目标:“物质化”规则(残缺)……】
一行行血红色的数据,在林渊的视野中疯狂刷新。
【解析进度10%……25%……50%……】
【精神力屏障突破!精神力大幅度提升!】
【解析进度80%……95%……100%!】
【解析完毕!】
【正在同化……同化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新能力:物质化具现(初级)!】
轰!
随着系统面板最后一行提示的出现,林渊的脑海中,多出了一段全新的信息。
他“理解”了物质化。
他“掌握”了物质化。
而作为他食物的青铜神树,在被抽离了核心法则之后,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
在吴邪和解雨臣震撼的注视下。
那棵巨大、古老、承载了千年秘辛的青铜神树,从被林渊啃噬的缺口开始,寸寸化为金色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消散在空气中。
从树根,到树干,再到延伸至整个山体的无数根须。
一个布局了数千年的“信标”,一个恐怖的“法则造物”,就这样,被吃掉了。
彻彻底底,连一点渣滓都没剩下。
随着神树的消失,整个巨大的树心空腔,也失去了那股诡异的“活性”,变回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巨大山洞。
连接在众人身上的能量管,早已化作光点消散。
一切,都结束了。
“咳咳……”
王胖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悠悠转醒。
“我……我这是在哪?我怎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节南孚电池……”
吴邪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的注意力,被另一道身影吸引了。
那个由神树复制出来的“老痒”。
失去了能量的支持,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近乎完全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没有看正在吞噬神树的林渊,也没有看那具属于自己的干尸。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吴邪。
脸上那种伪装的、令人不适的热情和结巴,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对着吴邪,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灿烂的,真正属于许多年前那个叫做“老痒”的年轻人的笑容。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吴邪读懂了。
他说的是:
“谢谢你,吴邪。”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便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光点,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他被困了无数年的地方。
吴邪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一热。
神树消失了。
“老痒”消失了。
他记忆中那个真正的朋友,也以这种方式,与他做了最后的告别。
就在这时,解雨臣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那是什么?”
吴邪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在青铜神树原本扎根的地面中心,那里没有留下任何坑洞。
只有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剔透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奇异种子,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它散发着柔和的、梦幻般的七彩光芒,将整个幽暗的洞穴,映照得宛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