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工作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张雪和小李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张雪先打破了沉默。她双手抱在胸前，火辣的身材曲线毕露，但好看的柳眉却拧成了一团。
“你真要去见那个女人？”
“嗯。”陈元把手机扔回桌上，动作随意得像是扔掉一张废纸，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推销。
小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义愤，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凑了过来说道：“元哥，这女人摆明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现在风头这么劲，数据这么好，她肯定是想来沾光吸血，或者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对啊元哥！”张雪的火爆脾气上来了，她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要去也行，我跟你一起去！她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元被他俩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笑了，他闲适地靠回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惬意又放松。
“去，怎么不去。人家都把脸伸到我脚底下了，我总得过去看看，她准备用什么姿势挨这个巴掌。”
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恶劣的玩味。
“再说了，我也真的很好奇，这位一向高高在上，把我当尘埃的前妻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到底能卑微成什么样。”
张雪看着陈元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坚持。她只是哼了一声，提醒道：“你自己小心点，别被她算计了。那女人为了目的，什么脏手段都使得出来。”
“放心。”陈元摆摆手，将话题拉了回来，“别聊她了，影响赚钱的心情。小李，继续说‘吴家小馆’的事，我对那个怪人老板，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见陈元心意已决，小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工作上。
“好……好吧。那我再去深挖一下吴家小馆的资料，咱们晚上探店，可不能真翻车了。”
工作室里的气氛，再次被工作的热情填满，仿佛刚才那通令人不快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
下午两点五十分，城西一家格调安静的咖啡店。
陈元付了车钱，推门而入，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冯依云。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妆容精致，坐姿笔挺。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竭力维持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
不得不承认，单论外貌和身材，这个女人确实是顶级的。可惜……
陈元心里轻哂一声，可惜长了个脑子，还是个不好使的脑子。
他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径直走了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
“冯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这副吊儿郎当，仿佛来老友叙旧的模样，让冯依云精心营造的气场瞬间破功。
再次看到这张脸，冯依云的心神竟有片刻的恍惚。
她忽然发现，眼前的陈元，和记忆里那个穿着外卖服，满身疲惫，眼神黯淡的男人，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的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的那股子从容自信，让他看起来格外耀眼。那是一种掌控自己人生的光芒，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刺眼。
可他嘴角那抹讨厌的，痞气的笑容，又像一根针，狠狠刺在冯依云的心上。
那笑容里分明写满了嘲弄和戏谑！
他是在嘲笑我！
强烈的自尊心瞬间压过了所有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在想到公司最近的困境和顾诚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后，她更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被她抛弃的男人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软弱和不堪。
冯依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她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啪”的一声，甩在了桌子上，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姿态居高临下，仿佛是在施舍。
“签了它。”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元被她这套操作给弄得愣了一下。
他低头瞥了一眼，文件封面上“云诚娱乐S级艺人合同”几个大字，刺眼得很。
他抬起头，像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怪物一样看着冯依云，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
“冯总，你是不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
现在的他，会回那个破作坊一样的云诚娱乐？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签这种卖身契？
冯依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以为陈元只是在故作姿态，拿捏身价。
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恩赐者的姿态，用一种带着施舍的口吻说道：
“陈元，我知道你现在靠着直播有了一点小名气，就有些飘了。但网红终究是网红，上不了台面，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要你签了这份合同，回到云诚娱乐，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之前擅自解约的行为。”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条件还不够优厚，又加重了语气，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而且，公司会把你当做重点培养对象，我已经为你规划好了路线。甚至，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和顾诚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话一出，陈元彻底无语了。
他甚至都懒得生气了，只觉得荒谬，滑稽到了极点。
公平竞争的机会？和顾诚？让她既往不咎？
她到底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
陈元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给了你天大的恩惠，你还不快跪下谢恩”表情的女人，他觉得冯依云的脑子不只是被门夹了那么简单。
她可能是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甚至是对他陈元，都有着什么天大的误解。
他看着冯依云那张写满“自信”和“掌控”的漂亮脸蛋，忽然很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
陈元笑得前仰后合，肩膀不停地抖动，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这毫不掩饰的、充满讥讽的笑声，在安静的咖啡店里显得格外刺耳，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冯依云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精彩纷呈。
“你笑什么！”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陈元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一片冰冷，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冯总，我笑你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可笑的伪装。
“我笑你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跟我演霸道总裁的戏码。就这就急着把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网红请回来救火了？”
“还给我一个和他公平竞争的机会？你别侮辱‘公平’这两个字了。我需要和他竞争吗？拜托，我已经和你离婚了！”
陈元拿起那份合同，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着，在冯依云面前晃了晃，然后轻蔑地一笑。
“收起你这套自我感觉良好的把戏吧。想让我回云诚娱乐？可以啊。”
冯依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希冀。
只见陈元将那份合同随手一抛，纸张散落，他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嘲弄。
“你，和顾诚，一起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