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玄灵子,此刻正深刻理解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拿的“鲸落之晶”——尤其当这晶石是主动“碰瓷”到你怀里的!
前有眼神空洞、星光凝矛的巨鲸英灵拦路,后有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悲伤残念追兵,我们这艘小破突击艇,就像夹在磨盘中间的豆子,眼看就要被碾成粉末了!
“左满舵!规避!”鹰眼队长嘶吼着,操控突击艇以一个近乎撕裂船体的角度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无声刺来的星光长矛。那长矛擦着船舷飞过,带起的能量涟漪让艇内所有仪器屏幕都疯狂闪烁。
“不行!速度提不起来!这片空间变得像胶水一样!”鹰眼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作战服领口。
王凯死死抱着固定把手,脸白得像纸,记录仪早就不知道掉哪个角落去了,嘴里反复念叨:“完了完了……这次真要变成星际鬼片素材了……”
苏清月则全力撑开一个微弱的乙木生气护罩,勉强护住我们几人,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悲伤精神侵蚀,但她自己也摇摇欲坠,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贫道的情况最是诡异。怀里那块养魂玉烫得跟烙铁似的,里面的三团光芒(青霭、墨羽、以及新来的鲸落之晶)跟开派对一样疯狂闪烁旋转,散发出的磅礴生机与外面死寂悲伤的能量形成剧烈冲突,让贫道感觉自己像个快要炸开的高压锅!识海里那个烙印更是蠢蠢欲动,似乎又想加入这场能量盛宴!
内外交困,危在旦夕!
“墨羽长老!青霭!想想办法!再不想辙咱们就真得在这儿长眠了!”贫道一边努力稳住心神,一边焦急地沟通养魂玉。
……守护者……尝试……沟通……鲸落之晶……它蕴含……巨鲸……最后的……善意……与……祝福……或许……能……平息……英灵……的……愤怒…… 墨羽长老的意念断断续续,显然也在全力应对。
沟通?怎么沟通?贫道跟这块主动碰瓷的石头不熟啊!
就在这时,青霭那微弱却带着一丝奇特质朴的意念传来:……它……好像……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那个……黑黑的……印记……
喜欢烙印的味道?!这鲸落之晶什么癖好?!难道是因为烙印之前想吸它,产生了某种“不打不相识”的斯德哥尔摩情节?!
死马当活马医!贫道立刻尝试引导识海中那躁动不安的烙印,不再是对抗,而是释放出一种……呃,“友好”的波动?就像街头混混想跟人搭讪,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挤眉弄眼那种感觉。
同时,我集中精神,将这股混合着烙印“友好”波动和贫道自身太素内息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怀中的养魂玉,试图与那颗鲸落之晶建立联系。
起初,鲸落之晶毫无反应。
但随着外面英灵的攻击越来越密集,残念的压迫越来越强,它似乎终于“听”到了贫道的呼唤。
一股温和、浩大、带着无尽包容与慈悲意味的意念,从养魂玉中流淌而出,顺着我的神识,缓缓扩散开来。
这股意念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景象——是星骸巨鲸在生命最后时刻,将自身残存的精华凝聚成晶,并非为了复仇或执念,而是怀着对星海的眷恋与祝福,希望这份力量能滋养新的生命,延续星辰的轮回……
这股充满善意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那狂暴的悲伤残念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些如同海啸般涌来的灰色残念,在这股善意意念的抚慰下,仿佛被安抚的野兽,翻涌的速度明显减缓,其中蕴含的愤怒和绝望情绪也开始逐渐平息。
而前方那些拦路的星光英灵,空洞的眼神中也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采”。它们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手中的星光长矛微微低垂,静静地“注视”着我们……或者说,是注视着贫道怀中那散发着善意波动的养魂玉。
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鹰眼毫不犹豫,将引擎推力推到超载状态!
“嗖——!”
突击艇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猛地从英灵之间的缝隙中窜了出去,冲出了那片最混乱的核心区域!
身后的灰色浪潮和星光英灵并没有追击,它们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原地,目送着我们离开,那庞大的悲伤意念中,似乎多了一丝……释然与祝福?
直到突击艇彻底冲出了“寂静坟场”的范围,重新回到相对正常的星空下,所有人才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活……活下来了……”王凯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妈的……下次这种玩命的活儿……得加钱……”
苏清月也靠在舱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调息恢复。
鹰眼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我,眼神复杂:“林顾问,刚才……那是?”
贫道也是心有余悸,拍了拍怀里温度已经降下来的养魂玉,苦笑道:“大概是……以德服人?或者是以‘晶’服人?贫道也不太明白,反正这鲸落之晶,好像挺讲道理的。”
当然,贫道觉得它可能主要是给贫道脑子里那个“流氓软件”面子。这算什么?恶人还需恶人磨?不对,是“恶印”还需“善晶”哄?
不管怎么说,任务总算完成了,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得让人想骂娘。
我们驾驶着伤痕累累的突击艇,顺利返回了“逐星者”号。留守的幽爪和山猫看到我们这副狼狈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将鲸落之晶成功送达绿荫方舟,木心长老仔细检查了养魂玉内的情况,尤其是那颗已经安家落户、与青霭、墨羽气息水乳交融的鲸落之晶,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比预想的……还要完美……鲸落之晶……选择了……正确的……归宿……它将在……青霭……和……墨羽的……温养下……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收下了我们带回来的、关于“寂静坟场”内部情况和空间坐标的详细记录(主要是王凯那小子后面补拍的,虽然画面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这对于方舟修复生态矩阵和规避类似危险区域至关重要。
作为回报,木心长老不仅兑现承诺,提供了前往青霖界的相对安全路径(一条利用古老星尘带和引力暗礁规避幽影界主要巡逻路线的隐秘航线),还赠予了我们一批珍贵的物资——包括几大桶那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生命泉水,一些青灵族特制的、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腐化”能量侵蚀的清心护符,以及一份记载了青霖界核心区域“青帝渊”内部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守护机制的加密信息包。
可谓是装备齐全,就差直接派兵护送我们过去了。
临行前,木心长老再次单独召见了贫道。
他看着我,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识海,落在那枚幽影烙印上。
“年轻的……守护者……你体内的……‘标记’……在接触……鲸落之晶后……是否……有……异样?”
贫道仔细感应了一下,如实相告:“似乎……安静了不少,吸力也弱了,但感觉……更像是吃撑了在消化?”
木心长老沉吟片刻,缓缓道:“‘噬星烙印’……本质是……掠夺与侵蚀……而‘鲸落之晶’……蕴含的是……奉献与新生……二者……属性相克……却又……诡异地……在你体内……形成了……某种……平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或许是……机缘……但也可能是……更大的……隐患……前往青霖界后……务必……谨慎……或许……母树……能给出……答案……”
得,看来贫道这“人体危险品平衡实验”还得继续下去。
告别了绿荫方舟,我们驾驶着修复一新、补给充足的“逐星者”号,按照木心长老提供的星图,再次踏上了前往青霖界的征途。
这条隐秘航线果然名不虚传,沿途虽然需要频繁进行短距离跃迁和规避各种宇宙险境,但确实完美地避开了幽影界的主要势力范围。偶尔遇到一些小股的巡逻队或者星际海盗,也被我们凭借“逐星者”号的性能和贫道偶尔的“法术支援”轻松解决。
日子就在这种相对“平静”的航行中度过。贫道利用这段时间,一边巩固刚刚恢复并略有精进的修为,一边潜心研究木心长老给的信息包,以及尝试进一步“沟通”怀里的养魂玉和脑子里的烙印。
养魂玉里的三位“房客”如今相处得十分融洽。青霭在鲸落之晶和生命泉水的滋养下,成长速度飞快,传递出的意念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模拟出简单的情绪表情(比如用光团扭成个笑脸)。墨羽长老的灵魂印记也凝实了不少,正在逐步恢复更多的记忆和知识。而那颗鲸落之晶,则像个慷慨的“充电宝”和“净化器”,不断散发出纯净的星辰生机,反哺着青霭和墨羽,甚至偶尔会溢出一丝,帮贫道温养经脉,压制烙印。
至于那个烙印……贫道发现,在“吃饱了”(吸收了寂静坟场的混乱能量和间接接触了鲸落之晶)之后,它确实安分了很多。贫道尝试着像沟通养魂玉一样去“沟通”它,但这玩意儿就跟个自闭症儿童似的,毫无反应,只有在本能感受到高浓度混乱能量或者被特定方式刺激时才会活跃。
这天,我们终于抵达了航线终点附近星域。根据星图显示,穿过前方那片被称为“碎星乱流”的危险区域,就能抵达青霖界所在的恒星系了。
“碎星乱流”,顾名思义,是一片布满了被引力撕裂的星球碎片、能量风暴和随机空间裂缝的死亡地带。即使是木心长老提供的安全路径,也需要极其小心地导航。
“伏羲,计算最佳穿越路径,启动所有防护系统。”鹰眼下令。
“逐星者”号如同一位小心翼翼的舞者,开始在密集的陨石和能量乱流中穿梭。船体不时传来被细小碎片撞击的闷响,护盾能量也在缓慢而持续地消耗。
贫道站在舰桥,望着窗外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景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片乱流,感觉比木心长老描述的还要……“活跃”一些?
就在“逐星者”号即将穿越乱流最密集的中心区域时,异变再生!
前方原本还算稳定的能量乱流,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暴动起来!无数陨石如同被无形大手操控,从四面八方朝着“逐星者”号撞击而来!更可怕的是,数道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在船体周围骤然出现、弥合、再出现,疯狂地撕扯着空间结构!
“警告!遭受高强度定向攻击!非自然现象!疑似……陷阱!”伏羲的警报声尖锐响起!
“是幽影界!他们在这里设伏了!”鹰眼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剧变,“所有人!最高战斗准备!”
几乎在同时,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直接在我们的脑海中响起:
“愚蠢的虫子……果然……选择了这条……老鼠路径……等候你们……多时了……”
“交出……圣卵……以及……那个……身怀‘吾主印记’的……容器……可留……全尸……”
随着话音,只见从那暴动的能量乱流深处,三艘体型远超“逐星者”号、造型更加狰狞、如同黑色利剑般的幽影主力战舰,缓缓显露出了它们的身影!它们的主炮口,正凝聚着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
而在中间那艘战舰的舰桥上,一个穿着暗红华丽长袍、眼眶中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身影,正隔着遥远的空间,冰冷地“注视”着我们!
虽然形态略有不同,但那气息……贫道绝不会认错!
是赤冥领主的又一个投影!或者说,是它麾下的直属力量!
我们被埋伏了!而且对方的目标明确——青霭,以及……贫道这个“容器”!
“准备迎战!战术规避!寻找突破口!”鹰眼嘶吼着,“逐星者”号在他的操控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做出各种高难度的机动动作,险象环生地躲避着密集的炮火和神出鬼没的空间裂缝。
但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三艘主力战舰的火力覆盖之下,“逐星者”号的护盾能量如同雪崩般下跌!船体也开始多处受损,警报声响成一片!
“护盾即将过载!右舷推进器受损!”灵蝶的声音带着绝望。
贫道看着窗外那三艘如同死神般的巨舰,以及那个冷漠的暗红身影,心沉到了谷底。难道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不!绝不能放弃!
贫道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躲不过,那就拼了!
“鹰眼!向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坐标!全力冲刺!”我猛地喊道。
那是我之前研究星图时,注意到的乱流中心一个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漩涡点!那里空间结构脆弱,充满了毁灭性能量,本是绝对的禁区!
“你疯了?!那里是死路!”鹰眼吼道。
“听我的!那是唯一生机!”贫道不容置疑地吼道,同时,我全力催动识海中的那个幽影烙印!不是压制,而是刺激!我要让它彻底“活跃”起来,散发出最浓郁的“噬星”气息!
你不是想要“容器”吗?不是想要“印记”吗?贫道就让你看个够!有本事,就跟到地狱来抓我!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意志和外界浓郁的危机,那沉寂的烙印瞬间被点燃!漆黑的纹路在我识海中疯狂蔓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贪婪的吸力爆发开来!
这一次,它的目标,锁定了前方那个不稳定的能量漩涡,以及……那三艘幽影战舰散发出的磅礴黑暗能量!
“来吧!看谁吸得过谁!”
贫道状若疯魔,将自身作为媒介,引导着烙印的吸力,如同一个张开巨口的饕餮,主动撞向了那片死亡禁区,也撞向了那三艘致命的幽影战舰!
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