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康与灵枢随着人流,踏上了那艘悬浮的巨型楼船。
他通过精神链接,向身旁静静伫立的灵枢询问道:
“灵枢,这样的世界……你可熟悉?”
灵枢的目光投向远方的悬浮空岛:
“不算熟悉。但宇宙浩瀚,类似以修炼为核心法则,追求个体超脱的世界并不少见。
它们大多殊途同归,汇聚资源,锤炼己身,渡劫飞升,希望抵达更高的生命层次。”
齐康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在他们眼中至高无上的飞升成仙,真的能从此逍遥,甚至……改变原本世界的命运吗?”
灵枢闻言,转过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傻老公,你要知道,宇宙中的世界无穷无尽。
他们穷尽一生、历经万难抵达的终点,或许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起点。
即便成功飞升,在那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仙界,新晋者往往也是最底层的存在,需要重新开始漫长的挣扎与攀爬。
其中绝大多数,都会在这个新的循环中黯然陨落。”
这番话仿佛一盆冷水,让齐康对修仙的浪漫想象清醒了不少。
他有些错愕:“那……修仙的意义何在?在下界呼风唤雨,一朝飞升却又要从头做牛马?”
灵枢轻轻倚靠在船舷上,发丝随风微扬,情绪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淡然:
“这便是宇宙的规则之一。每个世界、每个层面都有其固有的秩序与天花板。
跃升,并不意味着解脱,而是进入了更大、也更危险的游戏场。
这一点,对于绝大多数生灵而言,无可改变。”
齐康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他理解了灵枢话中的含义,力量没有尽头,追求力量的道路同样永无止境,且遍布荆棘。
两人交谈间,所有考核者已登船完毕。
船首的无言长老手掐法诀,楼船轻轻一震,周身符文次第亮起,随即破开云海,朝着悬空仙岛驶去。
齐康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交通方式,感觉无比新奇。
船速极快,却异常平稳,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时而有一团洁白的云雾从身旁掠过,带着湿润的凉意;
时而能近距离看到空中掠过的灵禽异兽,以及那些衣带飘飘的修士。
‘这要是有手机,拍段视频发抖音,标题就叫《我的修仙日常》,点击量怕是要破亿……’
齐康脑海中闪过一个有些无厘头的念头,随即自己笑了笑,将这个不合时宜的幻想抛开。
飞船很快便抵达了悬空仙岛边缘,稳稳停靠在一处延伸出来的玉石码头上。
光华凝成的阶梯落下,众人依次下船。
当齐康的双脚踏上仙岛的土地时,一股比下方浓郁数倍的灵气顿时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周身毛孔仿佛都舒张开来。
眼前是一个极其开阔的白玉广场,广场两侧,整齐矗立着十尊高达十丈的巨石雕像,显然是宗门历史上的杰出人物。
广场尽头,地势渐高,形成一片宽阔的观礼台。
此刻,台上已然端坐着数百名身着统一服装的修士,显然是宗门内的正式弟子。
而在更高处,十张玉座之上,十位气质超凡的老者依次安坐,有男有女,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
居中的主位暂时空置,想必是留给宗门地位最高者。
齐康按照指引,站到了广场中央的考核者区域。
灵枢作为家属,则被引导至广场一侧专设的等候区,与许多同来观礼或陪同的家属们站在一起。
所有人在广场上排列整齐,观礼台上,十位长老中,一位面容清瘦的长者缓缓起身。
他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肃静。”
简单的两个字,让原本还有些细微骚动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老夫无语,为无极宗内门十长老,负责主持本届内门弟子考核事宜。”
老者目光扫过下方三千余名年轻的考核者,继续道,
“首先,欢迎诸位青年才俊,跋山涉水,汇聚于此。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讲解本次考核的具体规则与流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这位名为无语的长老,将考核规则娓娓道来。
齐康大致明白了规则:考核分为三轮。
第一轮,检测灵根资质;
第二轮,测试肉身力量与强度;
第三轮,则是考察御兽天赋。
三轮综合表现最优异者,将有幸被宗主直接收为关门弟子。
其余通过者,则由在场的各位长老根据其特长与自身道统,择优选入各自峰下。
规则简单,但竞争残酷,近三千人,最终只取五十人!
这淘汰率,堪称骇人听闻。
齐康本就是为寻求机缘而来,并无固定目标。
既然机缘巧合传送至此,这闻名天下的第一宗门又在眼前举行大选,自然没有不尝试一番的道理。
很快,有宗门弟子下来,逐一登记考核者的基本信息,并分发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清晰地标示着每个人的编号与姓名。
无语长老见准备工作就绪,便朗声宣布:
“考核现在开始。第一项,灵根检测!请持牌者,按编号顺序上前,将手掌置于测灵石上。
灵石将根据诸位体内灵根的属性与纯度,显现不同色泽,共分六等,由低至高依次为:白、青、蓝、紫、红、金!”
检测正式开始。
前方的考核者们怀着紧张与期待,依次上前,将手按在那块悬浮于半空的测灵石上。
一时间,广场上光芒闪烁不定。
大部分人的光芒停留在蓝色或青色,引得台上长老们微微颔首,这已是中上之资。
偶尔有紫色光芒亮起,便会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叹。
红色光芒更是稀少,近千人过去,也只出现了寥寥数位,每一位出现,都让高台上的长老们目光专注几分。
而金色光芒……在齐康之前,仅仅出现过一次!
那是一名气质冷冽的少女,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冲霄而起时,整个广场都为之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连高台上几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长老都睁开了眼睛,目露精光。
那少女面色平静,宠辱不惊地收手退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终于,轮到了编号1006的齐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齐康稳步上前,来到了测灵石前。
他面色平静,伸出手掌,稳稳地按在了冰凉的灵石表面。
刹那间——
“嗡!”
一道纯粹至极的金色光柱,猛地从测灵石中爆发而出,光华之盛,甚至隐隐压过了之前那名少女引发的异象!
“又一个金灵根!!”
“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小子是谁?此前从未听闻!”
“金光如此纯粹,莫非是哪个世家的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齐康身上,充满了震撼、羡慕与难以置信。
连高台上的长老们,也纷纷动容,身体微微前倾。
然而,这惊人的异象仅仅持续了不到三息。
就在众人以为又一位绝世天才诞生之际,那冲天的金色光柱骤然消失!
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测灵石瞬间恢复了原本的透明晶莹,再无半点光芒透出,仿佛刚才那璀璨的金光只是一场幻觉。
“嗯?”齐康自己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手,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测灵石。
他再次伸出手,重新按了上去。
测灵石依旧沉寂如死水,纹丝不动,没有泛起哪怕一丝最微弱的白光。
台上负责记录和唱名的执事弟子也愣住了,反复检查了测灵石和齐康的木牌,最终,带着一丝惋惜和冷漠,高声宣布:
“编号1006,齐康——废灵根!无修行资质!下一位!”
“废灵根”三个字,瞬间让广场炸开了锅!
“废……废灵根?!”
“搞什么?刚才那不是金光吗?怎么变成废灵根了?”
“哈哈!原来是虚晃一枪!我就说嘛,金灵根何等罕见,怎么可能接连出现?”
“吓我一跳,还以为真是什么天才呢,原来是个样子货!”
“嗤,废灵根也敢来参加无极宗的考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浪费大家时间!这种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别在这里碍眼!”
“就是,站在这里都污了这块灵地!”
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议论从四面八方涌来,目光也从最初的震惊羡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齐康面不改色,仿佛那些刺耳的话语只是清风拂过。
他平静地收回手,对台上长老和执事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回了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仿佛刚才那场巨大的落差与他无关。
站在不远处的任来风,刚刚被测出紫色灵根,正处于志得意满之时。
他目睹了齐康从金光冲天到废灵根的转变,先是错愕。
他瞥了一眼家属区那道身影,主动走近齐康,压低声音道:
“齐康兄弟,切莫灰心。修行一途,资质虽重,却也非绝对。
待我通过此次考核,入了内门,届时,你可与尊夫人以我随从家眷之名,留在宗内。
即便不能修炼,此地灵气充裕,延年益寿也是好的。”
齐康看了他一眼。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多谢任兄好意。我自有打算。”
任来风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打了个哈哈便转身走开。
第一轮灵根检测,逐渐走向尾声。
无语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场中的嘈杂:
“第一项检测结束。现在进行第二项考核——力量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