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煞气令人胆寒，
观察室里安静得像被抽了真空。
赫连雨尽量让自己冷静，“给我一个解释。”
收集药物，配比，萃取实验的负责人们，各自按顺序出来承诺，自己绝对没有做错，并且提供了所有的工作记录。
赫连雨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不说话，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卡黎曼翻阅众人提交的材料，忽然注意到一个小插曲，“杜东尼，你们药剂室的管理员怎么换人了？”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杜东尼连忙走上前，“院长，半个月前，药剂室的凯恩回家准备生产，所以临时安排了一个新的管理员。”
“做过背调？有没有人推荐？”
杜东尼“是的，他是沈老师推荐来的，是主星贺家的孩子——”
听到贺这个姓，赫连雨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一把抓过卡黎曼手里的文件纸。
看到贺染的名字，赫连雨的拳捏得咔咔作响。
他从怀里拿出贺允刚刚喝过的药剂瓶，看向卡黎曼，“检测这瓶药剂，给我开通监管录像，我要看着他们做。”
赫连雨打给贺贤，让他带着贺染来军区医院一趟。
不等贺贤细问，通讯器就挂断了。
赫连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杜东尼带着药剂瓶，利用残留物进行了检验，
赫连雨在监控里死死地盯着他，还叫来了杜离。
他不敢离开观察室，担心贺允的情况有变，虽然眼下一切指标正常，但分化过程漫长，没有人能保证不出意外。
卡黎曼安排了六七个助手轮流紧盯着，记录数据。
面对奥拉星史上第一例beta分化，整个总医署都非常重视，如果不是碍于赫连雨的特殊身份，贺允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总署接走了。
杜东尼是最焦灼的一个人，他坐在化验仪器前，两只腿都在桌下打颤。
满脑子都在回忆赫连雨的凶名。
从打开瓶子第一秒，杜东尼就知道完了。
药剂师拥有敏感的嗅觉，
这款药剂他们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测试过上千次，对它的颜色味道气息都再熟悉不过。
手里这一瓶，气味明显跟之前测试的全都不一样。
杜东尼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确认自己跟凯瑟没有动过手脚，那么就是在萃取室存放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检验机的效率很高，一张张成分清单被打印出来，没有经过杜东尼的手，全都第一时间被杜离送到卡黎曼这边。
卡黎曼看到第一页，整个人就大惊失色，“混账东西！”
“杜东尼！凯瑟！为什么调节剂会出现在贺先生的药剂里，你们两个给我解释清楚！”
卡黎曼不敢耽搁，立刻把报告递给赫连雨，严肃地朝他道歉，“对不起赫连将军，这次完全是我们医院的责任，保证贺先生身体平稳之后，我们一定给您二位交代和赔偿。”
赫连雨目光阴恻恻地看着他，“我不想听废话。”
“这里面被混入了调节剂的成分，调节剂是年老的alpha用来催发信息素的药剂，个性很霸道，正常情况下，我们只会在每100毫升里面混入0.05毫升……”
卡黎曼说着，自己都感到愤怒，“这一瓶里面被加入了整整5毫升，药剂浓度是数百倍……”
说到这，他脸上又露出不解的神情，自言自语“……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让beta分化啊……”
虽然药剂弄清楚了，但贺允分化的原因仍然是个谜。
赫连雨长出了一口气，走到玻璃边，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心痛不已。
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大意，得意忘形，竟然没有试药就让贺允喝下去。
赫连雨捶了一拳玻璃，可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分化室里的beta忽然紧急呼叫卡黎曼。
“不好了院长！病人分化中发热了！”
卡黎曼的心脏还没休息一秒钟，整个人弹射到窗口，“信息素浓度怎么样！？”
“非常高，并且分化激素还没有降低。”
这下麻烦了。
赫连雨看到卡黎曼的脸色，就知道这是个大问题，看他欲言又止，暴躁道：“赶紧说！”
“贺……贺先生进入易感期了——”
什么？
赫连雨愕然，他大脑一瞬间没有转过弯。
“贺先生确认分化成了alpha，并且在分化过程中，易感期提前到来……
卡黎曼不敢去看赫连雨的脸色，硬着头皮解释，“分化期发热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怎么解决？”
赫连雨冷静下来，听到罕见就知道有大麻烦。
卡黎眼神躲闪，但还是立刻回答了赫连雨的问题，“需要omega——”
omega……
赫连雨合了合眼，“不能打抑制剂吗？”
卡黎曼摇头，“不行，会干扰分化进程，会造成腺体残疾各种后遗症，唯一的方案就是找omega……让贺先生顺利度过易感期。”
赫连雨胸口传来剧痛。
他趴在窗户上，被接踵而来的情绪压的喘不过气。
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笑。
他要给自己的爱人送上一个omega。
赫连雨不甘心，“我不行么？”
明明他才是贺允的配偶。
赫连雨此刻甚至不在乎自己是不是alpha，他只想进去抱一抱贺允，告诉他别害怕。
谁知卡黎曼大惊失色，“绝对不行！将军！您不仅是alpha还是3s，哪怕腺体受伤，您也还是实打实alpha，分化期的alpha本来就脆弱……会有生命危险！”
卡黎曼后面的话赫连雨已经听不到了。
他知道易感期的alpha是什么情况。
如果没有抑制剂，又没有omega，身体的痛苦会成倍上升，那种精神上的折磨，连他都抵抗不了。
“贺允……”赫连雨闭着眼，内心天人交战。
他不愿意，他真的不愿意，他不想让贺允拥抱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快要将赫连雨淹没。
屋内仪器不断发出警报声，像在催促他做决定，
赫连雨迟迟不动，躺床上的贺允忽然有了反应，
他紧紧闭着眼，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鼓胀的青筋边细小的血管因为身体的剧痛，被崩裂，泛出浅淡的血痕。
爱人此刻的痛苦，好像也同步的传遍了他的四肢和躯体，
赫连雨靠在玻璃上，合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找个干净的omega来——”
说完这句话，赫连雨整个人瘫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