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绅猛地抬头看向华阳，手指还停在合同某条条款上没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华阳那语气太过风轻云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甚至要再回味一遍，才敢确认自己没听错“不再提供工作”这几个字。
许是薛绅震惊的目光太过于热烈，华阳反而提前解释道：“几位没有认真看社区公告栏吗？最下面可是标准了任务结束时间的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仿佛在怪这群粗心的游客没有认真观看早就放出去的公告栏一样。
沈依依原本搭在桌沿的手也收了回来，脸上那抹轻松的笑淡了些，目光快速扫过合同末尾的日期，又抬眼看向华阳：“您的意思是，过了明天，我们连日常任务都接不到了？”
华阳指尖摩挲着瓷杯杯沿，笑意不变，话里却没了之前的温和：“也不算完全接不到，只是［文明社区任务］一停，能供各位选择的‘正经活计’，可就只剩中心公告栏最底下那几行了。”
薛绅脸色一变，他们的图书馆任务就是在最下面一行的！
华阳不怀好意的顿了顿，抬眼扫过两人骤然凝重的神色，慢悠悠补充：“那些活计嘛，报酬是高些，但风险……二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仿佛在跟两人强调着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严重事情！
薛绅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他忽然明白，这根本不是巧合——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任务即将终止，却故意等到他们过来才抛出这个“筹码”，逼着自己答应下这个任务吗？
沈依依倒先冷静下来，指尖敲了敲合同首页的“社区服务中心”印章，语气带着点试探：“所以，您之前主动找我们谈合作，其实是早就算好了，我们没有退路？”
华阳闻言笑出了声，指尖终于离开瓷杯，身体微微前倾，眼底的温和彻底褪去，露出几分算计的锐利：“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退路’从来都是自己选的。”
“你答应提供的信息和［花场邀请卡］呢？”沈依依目光凌厉的盯着他。
华阳却没直接回答，只是端起夏姨送来的瓷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答应你们的东西~得等你们签了这份初步协议才会透露。我是一个诚信的人，不过诚信的基础，是在双方建立了合作关系之上。没有合作的诚信叫傻。”
“没有合作的诚信叫傻”——这话落地的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像被拧成了绳，连窗外的阳光都似沉了几分。
沈依依指尖在合同边缘反复划过，忽然抬头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华主任倒是实在，不过‘诚信’这东西，空口说可不算数。万一我们签了协议，您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华阳放下瓷杯，指腹抬了抬金丝镜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谈，就不会浪费时间，毕竟我的时间还是比各位那没有意义的浪费显得更加宝贵一些呢。”
仿佛看穿了两人的不信任，华阳特地等夏姨出门以后，才再次开口说道：“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让系统出来拟订契约哦，你们可是比我更清楚系统契约的约束力。”
沈依依猛地看向华阳，又转头看向薛绅：副队！这个npc知道系统的存在！
沈依依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摆，布料褶皱在指缝间堆叠——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直到看见副队面色不好的点头，才确认这不是错觉。
这个本该按“剧情”走的Npc，竟然直接把“系统”两个字说了出来，像捅破了一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你怎么会知道……”薛绅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手悄悄移到了兜里，轻轻捏住了兜里的符纸。
上次的交谈让薛绅只以为华阳只是简单的了解系统的存在，但他现在的话透露出的，是他知道的更多的事情！在副本里，Npc知晓“系统”意味着什么，没人说得清——是更高阶的引导者，还是藏得更深的陷阱？
华阳却像是没看见两人的紧绷，靠回椅背上，对着两人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系统的存在］哦，系统契约的约束力，你们信得过吧？只要签了它，这次的任务就会是系统担保的，这个‘定心丸’足够了吧。”
他刻意回避了薛绅的质问，用他惯用的笑容敷衍着两人，沈依依能感觉到他温和面容下的不耐烦。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华阳轻轻抬手在空气中虚点了一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弹出了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契约拟订”四个字赫然在目，和两人看过的契约签订过程一模一样。
沈依依和薛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系统契约确实靠谱，但这个Npc的异常，实在太让人不安了。
淡蓝色的系统面板悬在半空，光纹缓缓流动，映得两人眼底都泛起迟疑。
薛绅盯着面板上“系统担保”的字样，他很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只要签下，华阳的承诺就被系统绑定，绝无反悔的可能，但眼前Npc的反常，像根刺扎在心里，让他不敢轻易松口。
沈依依却先一步收回目光，看向华阳：“系统契约我们信，但你得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系统？正常……Npc不该有这种认知。”她刻意加重了“正常”两个字，语气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
被接二连三的质问让华阳愈发不耐烦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快得让人抓不住，不过转瞬，他的眼睛亮了亮：“如果你们能活到【山神祭典】的话，让那个瞎了眼睛的小朋友来问我，我或许会告诉他哦。”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人追问的念头，人人身边都会有变态的出现，不过为什么凛陌身边的变态层出不穷呢？
薛绅深吸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沈依依，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沈依依咬了咬下唇，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签。但契约里得加上，这个副本结束之前，你必须提供一次紧急支援——既然你知道系统，总该有办法做到吧？”
华阳回头看她，笑了笑，眼底的复杂散去，又恢复了之前的笃定：“可以。”他抬手在面板上点了几下，“紧急支援”的条款立刻被添进契约里，系统面板随即弹出确认提示。
华阳的指尖在“确认签署”上一点，淡蓝色的光纹瞬间包裹住契约，化作一道流光，一半融进华阳的指尖，一半飞向沈依依。
沈依依深吸一口气，同样点下确认——契约生效的瞬间，她清楚地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契约已绑定，双方承诺受系统约束，违约将触发惩罚机制。”
华阳看着契约生效，收起了面板，语气轻松了些：“好了，现在你们有向我提问的资格了，我会回答你们三个你们想知道，但是不涉及系统强制约束的副本信息，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实话~”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如同正在戏弄宠物的上位者，终于肯舍下身段陪这群无用的废物游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