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宴会厅,一股混合着暖气和高级香氛的温热气流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寒意。
丁浅轻轻舒了一口气。
凌寒停下脚步,旁若无人地仔细帮她理着披肩。
她任由他动作,抬眼睨他:
“少爷,都怪你。现在我是一点寒风都受不得了?”
想想从前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点寒冷算什么。
“胡说八道什么?”
凌寒手下动作没停:
“你之前高烧反复,昏迷不醒才过去多久?不得仔细注意着点?”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衣服整理妥帖,凌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缓了神色,牵起她的手:
“多注意点总没错。走吧。”
他握着她的手,步入这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身边不断有人认出凌寒,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凌少,好久不见!”
“凌少,您也来了。”
“这位是……”
凌寒礼貌微微颔首,回应得体。
脚步并未多做停留,握着丁浅的手始终未松。
丁浅边走边打量起这个传闻中极尽奢华的宴会厅。
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如同倒悬的冰川,成千上万颗切割精准的水晶折射着璀璨光芒。
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恍如白昼,连地毯上繁复的金色纹样都清晰可见。
管弦乐队在角落演奏着舒缓的古典乐。
衣香鬓影间,浮动着低声笑语与名流权贵们心照不宣的、带着试探与权衡的寒暄。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却又因身边这个男人,她必须踏入其中。
两人走了没几步,一个身影突然拦在面前。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里面却搭了件色彩饱和度极高的印花衬衫。
领口肆意地敞开着,手里漫不经心地晃着半杯红酒,语气轻佻:
“哟~这不是我们最近绯闻满天飞、天天霸占财经版和娱乐版头条的凌少吗?”
他话音未落,那肆无忌惮的目光,便赤裸裸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寒身边的丁浅。
最终定格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啧啧,前一段时间还在直播镜头前对着佳人深情款款,这才过了多久?”
“今天带的这位,又是哪位新欢?凌少换女伴的速度,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丁浅皱了皱眉,侧头问凌寒:
“这谁啊?”
凌寒扫了男人一眼:
“赵辉。”
她想了一下,没印象,就凑到凌寒耳边问:
“赵辉?我认识?”
凌寒低头俯身,学着她一样,在她耳边轻声说:
“忘了?高三校门口,差点被你捅穿喉咙的那个。”
丁浅瞬间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他!”
京圈一直有个未解之谜:
凌氏太子爷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对旁人更是冷若冰霜。
却偏偏对赵家那个不成器的草包公子处处忍让。
众人都猜测,许是念着几分少年同窗的情谊。
因而每次宴会上相遇,赵辉总要凑上前挑衅几分。
所以,刚刚见他再次拦住凌寒去路,宴会厅里众人的目光便已悄悄朝他们这边聚拢。
赵辉看着两人当他透明一样,在窃窃私语。
他的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不由提高了分贝:
“我说美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丁浅终于正眼看他了,眼底冰冷,嘴角却含着笑,说:
“京市第一帅:凌寒。”
凌寒也直起身无奈的看着她:
“就只垂涎我的美色?嗯?”
“嗯哼!”
“的确是帅。”
赵辉提高音量,手指扫过满厅宾客:
“那你知不知道,这大厅里有一大半女人,都曾是他的旧爱?”
凌寒刚要开口,丁浅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笑吟吟地看向赵辉:
“你羡慕坏了吧?”
“什么?”
“我说,你羡慕坏了吧?我们凌少魅力无边!这福气,你可没有。”
说罢,她转向凌寒,双手捧心,眨着星星眼,用甜得发腻的嗓音说:
“能得凌少垂青,哪怕只是春风一度,便是立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呢。”
凌寒无奈,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越说越不像话。”
赵辉被这旁若无人的亲昵气得脸色发青,脱口而出:
“不是,你有病吧?这里有他未婚妻!”
丁浅挑眉:“前的。”
“有他前女友!”
“他以后只爱我!”
“哦,是吗?”赵辉冷笑。
“当然!”
丁浅扬起下巴,挽住凌寒的手臂:
“而且永远不会变!”
频频吃瘪的赵辉像是终于抓住了王牌,愈发口无遮拦:
“永远不会变?京圈谁人不知道,他曾经捧在手心上养了只‘金丝雀’整整七年,最后照样眼睛都没眨就把人甩了!”
他得意地看向丁浅,声音里满是恶意:
“你现在尽管得意,要不了多久,你的下场也不会比她们好到哪儿去。”
丁浅闻言一怔,还没等她反驳那个雀就是她时。
身旁的凌寒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
“你、找、死?”
见向来对他克制的凌寒突然变脸,赵辉一时愣住,却仍强撑着嘴硬:
“怎么?你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不成?”
凌寒刚想上前,丁浅却伸手轻轻拦在他胸前。
“啧。”
一声轻嗤从她唇间溢出。
不知为何,这声“啧”让赵辉感到莫名的熟悉,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丁浅。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从旗袍侧袋取出一根甩棍,在指间把玩。
她没有甩开,只是用指节捏住棍子一端,慢条斯理地将棍体一节节拉出。
“动手?”
她抬眸,眼神似笑非笑:
“像以前那样?”
直到棍子“咔哒”一声锁紧,赵辉盯着那根棍子,脸色瞬间惨白。
那段被他刻意尘封的耻辱记忆如同惊雷炸响。
他惊得手一抖,杯中红酒险些泼洒,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他妈是丁浅?!”
丁浅非但不恼,反将棍子优雅收回,向前逼近半步,用棍体点了点他喉结:
“巧了,我他妈可不正是那只‘金丝雀’丁、浅呢!”
“你…….”
“拦着路,说了这么些有的没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想再回味一下喉咙被捅的滋味?”
赵辉这才认真的端详起她来。
眼前的女人身姿挺拔,一袭墨青旗袍衬得气质清冷又明艳动人。
与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眼神却狠得像小狼崽的女孩、
以及网络上那个朴素的直播形象、
截然不同!
但细看之下,那眉眼轮廓分明还残留着几分当年影子。
丁浅懒懒开口:
“当年,我是怎么警告你的?嗯?”
赵辉再不敢多待,嘴里嘟囔着“算我倒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
看着那仓皇背影,丁浅轻嗤:
“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可不是?”
“谁比得上我们丁大小姐威震八方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