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的喧嚣被急促的新闻播报声打断。火锅的红汤还在沸腾,但我们的笑容已经凝固在脸上。直播画面突然切换到了混乱的外交部新春招待会现场,人群惊慌地四散奔逃,而镜头中央——是长孙无尘将Y国公主护在身下,左臂绽开刺目鲜红的画面。
毓晴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我猛地站起身,手机已经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嫂子!毓晴的声音在发抖,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微信的提示音在回家的车上不断响起,每一声都让我的心揪紧一分。直到简曦的消息弹出:夫人请放心,长官只是左臂中弹,没有生命危险。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遍遍重播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毓晴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把热了又凉的茶换掉。
又是暗鸦。
病房里,长孙无尘放下手中的加密报告,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苏城站在床边,神情凝重:长官,会场的安检级别是最高级,除非......
除非有人里应外合。无尘接过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视频通话的界面里,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略显苍白,却依然俊美得让人心动。
老婆,我想你。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我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声音哽咽:吓死我了,长孙无尘你个笨蛋。
他慌乱地凑近屏幕,右手无措地挥动着:只是手臂中弹,别哭别哭......我跟上级汇报一下,你来陪我好不好?
简曦的消息在我准备出门时弹出来。照片上,Y国公主正弯腰为无尘倒水,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夫人,Y国公主都要以身相许了。
我忍不住轻笑,回了句:那你告诉你们长官,我生气了。
没想到这句玩笑很快传到了医院。当我抵达时,简曦已经在专属楼层入口等候。
长官已经对外公布谢绝一切探访。她低声说着,向两旁的安保人员点头示意,除了您。
推开病房的门,他正靠在床头审阅文件。听到声响抬起头的那一刻,文件被他随手放在一旁。
老婆。
我站在原地,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出。他对我伸出手,笑容温柔得让人心碎。我快步走过去,被他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拥入怀中。
简曦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老婆亲亲我。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像孩子般撒娇,用力亲亲我。我好想你。
我捧住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眼泪的咸涩,还有失而复得的珍重。他的右手牢牢扣住我的后背,回应得急切而深情。
我没事。他在亲吻的间隙低声保证,让你担心了。
那个公主......我故意板起脸。
他低笑,额头抵着我的:除了你,我眼里还容得下谁?
窗外的夜幕深沉,病房里的灯光温柔地洒落。在这个被严密守护的楼层里,我们相拥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仿佛暴风雨中终于靠岸的舟。
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发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好好陪你。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维持着正常的生活节奏。白天照常去学校工作,处理期末考试;下班后便直接前往医院,陪在长孙无尘身边。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肩上的担子并未因住院而减轻。病房里时常能看到加密文件,偶尔还会有身着便装的下属前来汇报工作。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自觉地退到外间,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老婆,你不必回避。”有一次,无尘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坐在他身边,“影组织的事,你迟早都要了解。”
我这才知道,长孙家世代执掌着一个名为“影”的特殊组织。这个组织在暗中配合国家处理各类敏感事件,而这次袭击事件的调查,也离不开他们的协助。
“所以...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对招待会不利?”我忍不住问道。
他轻轻摇头,右手与我十指相扣:“只是例行防备。没想到暗鸦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个程度。”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变得锋利,那是属于“影”组织首领的眼神,与在我面前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
随着伤势好转,他变得越来越粘人。
只要我在病房,他就一定要牵着我的手,或者让我靠在他身边。阅读文件时,他会让我坐在床沿,把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上;用餐时,总要我喂他,美其名曰“左手不方便”;就连我起身倒杯水,他都会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我。
“长孙司长,你的下属知道你这么会撒娇吗?”我忍不住打趣他。
他理直气壮地把我搂进怀里:“我只对你这样。”
期末考试结束的傍晚,我因为录入成绩耽搁了一会儿,赶到医院时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推开病房门,就见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文件,眼神却频频看向门口。
“你来了。”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文件被随手扔到一边,张开右手等着我投入怀抱。
我走过去,被他紧紧抱住。他像个终于等到主人的大狗,在我颈间深深吸气,随后不满地抱怨:“怎么这么晚?我都想让简曦去接你了。”
“成绩录入收尾耽误了。”我摸摸他的头发,感觉他蹭了蹭我的掌心。
“以后不准让我等这么久。”他抬起头,眼神委屈,“没有你在,这里好冷清。”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在外人面前冷峻威严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随着他身体的恢复,医生允许他下床活动。于是,我陪他在走廊里散步时,他总会借机把我拉进怀里;在窗前看夜景时,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把下巴抵在我头顶;就连我坐在沙发上看书,他也要挤过来,非要枕着我的腿。
“你这样,我怎么看书?”我无奈地推推他。
他翻了个身,面朝我眨眨眼:“书比我好看?”
我只好把书放下,指尖轻轻梳理他的黑发。他满足地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这段特殊的日子,仿佛暴风雨中难得的宁静。在严密的安保下,这个病房成了我们临时的家,而卸下重任的长孙无尘,终于可以暂时做回一个会任性、会撒娇的普通人。
一周后,长孙无尘终于获准出院。我本以为能与他一同回家,却只见他换上笔挺的黑色西装,在苏城和影组织的簇拥下匆匆坐进等候在医院门口的专车。
“夫人,我送您回老宅。”简曦为我拉开车门,轻声解释道,“长官需要直接前往外交部与Y国代表团进行紧急会谈。”
我点点头,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轿车,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日子在医院的亲密相处,仿佛一场短暂而甜美的梦。
回到老宅,婆婆正在花园里陪着怀瑾和若华玩耍。两个孩子看见我,立刻迈着小短腿奔来,扑进我怀里。
“妈妈!”若华软糯的声音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我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紧紧抱住,亲吻他们柔软的发顶。怀瑾已经会含糊地说几个字,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仿佛生怕我再次离开。
婆婆站在一旁,慈爱地笑着:“回来就好。无尘那边......”
“他去开会了。”我轻声答道。
她了然地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他自有分寸。”
傍晚时分,难得无攸也提早下班回家。毓晴兴冲冲地提议:“今天这么冷,我们吃火锅吧!”
厨房很快飘出熟悉的香味。红汤在锅中沸腾,袅袅白汽升腾,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我们围坐在客厅的餐桌旁,怀瑾和若华被保姆带去睡了,留下我们四人享受这难得的团聚时刻。
“哥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无攸夹起一片羊肉,语气中带着自豪,“听说两国关系因此事反而更加紧密了。”
毓晴眨眨眼,俏皮地看向我:“嫂子,那天看到新闻,我们都吓坏了。幸好哥哥没事。”
我微笑着点头,心中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尽管无尘的伤势已经好转,但“暗鸦”的威胁尚未解除,我知道他肩上的担子依然沉重。
正当我们谈笑风生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无尘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见我们时,眼中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
“正好赶上火锅。”他脱下外套交给佣人,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右手熟练地环住我的腰。
我侧头看他,忍不住轻声问:“会谈顺利吗?”
他点点头,没有多谈公务,反而就着我的手,直接用我用过的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满足地送入口中。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毓晴偷偷抿嘴笑起来。
他夹起一片我最爱的毛肚,细心地在锅中涮了涮,然后递到我唇边。我张口接过,在氤氲的雾气中看见他眼中满溢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