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那招“漏风”和“离间”使出去,没两天就见效了。
先说顺天府那边,本来查胡明达就是个走过场,毕竟牵扯到宫里的人,谁也不想深挖。可当办案的官员“意外”拿到几分江南那边传来的密信,里头清清楚楚记着胡明达怎么通过绸缎庄把赃款洗白,数额大得吓人,几个官员脸都白了。这他妈哪是普通商人,这简直是揣着炸药包的瘟神啊!顺天府尹连夜进宫,硬着头皮把证据呈了上去,意思很明白:这案子,咱顺天府扛不住,您看着办吧。
皇帝一看,好嘛,原来不只是贪墨河工款,还玩起了洗钱!这下彻底火了,朱笔一挥:严查!一查到底!
消息跟长了腿似的,立马就传到了诏狱。
胡明达本来还在那儿装死狗,指望宫里的亲戚能捞他。结果等来的不是救兵,而是更严厉的审讯和江南产业被查封的消息。这胖子当时就瘫了,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掉。
“我说!我全说!”胡明达抱着审讯官的腿嚎啕大哭,“都是刘侍郎!还有周郎中!是他们逼我这么干的!我就是个跑腿的!那些钱……钱大部分都给他们了,我就是喝了点汤啊!”
他为了活命,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儿倒了个底儿掉。怎么配合做假账,怎么转移资金,甚至刘永年和他小舅子(宫里那妃嫔的弟弟)怎么分赃,都说得有鼻子有眼。虽然核心的“上面”是谁,他级别不够,确实不知道,但这些口供,已经足够把刘永年和周启明钉死了。
另一边,诏狱深处,关押周启明和刘永年的牢房。
这俩人起初还互相打气,指望外面的人运作。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反而听到风声,说上面为了平息圣怒,准备把他俩当替罪羊抛出去顶下所有罪名。
周启明先扛不住了。他本来就是个捞钱的,没什么硬骨头,在诏狱这种地方待了几天,精神都快崩溃了。当狱卒“闲聊”时“无意”透露,胡明达已经招供,把责任都推到了他和刘永年头上时,周启明彻底崩溃了。
“刘永年!你个王八蛋!当初拉我下水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现在想让我一个人背黑锅?没门!”周启明隔着牢门对着隔壁嘶吼,然后扑到栅栏前,对着看守的锦衣卫大喊:“我要见上官!我要揭发!刘永年他不止这些!他还……”
他这一开口,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收都收不住。把刘永年怎么勾结工部官员虚报工程,怎么通过他挪用太仓库银子,甚至刘永年酒后炫耀过给某位“大人物”送过重礼的事,全都抖落了出来。虽然他还是不敢直接点名那个“大人物”是谁,但这些信息,已经让案子的分量又重了好几分。
刘永年在隔壁牢房听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周启明是软骨头,不得好死。可他心里也慌了。周启明这个蠢货一开口,等于把他最后的退路也堵死了。外面的人现在肯定恨不得立刻弄死他们灭口。
诏狱里的这番狗咬狗,很快就整理成供词,摆在了三司会审的堂上,也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看着这一份份互相印证、细节丰富的口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户部、工部的官员竟然能勾结到这种地步,贪墨数额如此巨大!
“查!给朕继续查!凡是涉案人员,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不贷!”皇帝的怒火,这次是彻底被点燃了。
有了皇帝这句话,三司会审的官员腰杆子顿时硬了。之前还有些畏首畏尾,现在直接放开了手脚查办。
案情进展一日千里。不断有新的涉案官员被牵扯出来,有的是工部的,有的是户部其他司的,甚至地方上一些负责接收款项、配合虚报工程的官员也被顺藤摸瓜揪了出来。一张庞大的贪腐网络,渐渐浮出水面。
京城官场,这下是真的地动山摇了。每天都有官员被停职、被带走问话,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某些府邸,如今门可罗雀。人人自危,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息。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林砚,此刻却相对平静。他依旧在度支司坐班,配合着三司调取各类账目凭证。他知道,最关键的“大鱼”还没完全拉出来,但现在形势已经彻底扭转,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少爷,这下够那帮老家伙喝一壶的了!”赵铁鹰难得地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林砚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才到哪儿。咬出来的都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大鱼,还藏在后面呢。不过……水已经浑了,就看他们还能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