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菜上桌以后，林子翊本来想跟章老头喝两口的。
“老大爷，你自己喝吧。”
“我忘了我喝不了，我下午要开车带我对象去医院。”
“自己喝就自己喝。”
“你个小屁孩，本来就不能喝酒。”
“啊对对对。”，林子翊可不想跟他犟嘴。
这老大爷说轴吧，那是挺轴的，但也没轴的特别过分。
章学民痛快的来了一口，随后放下酒杯，道：“小林呐，我得跟你唠点闲话儿。”
“上次，你不是说老鼠生不出龙凤么？”
“我记得我以前教过的学生里，可有几个都是从大山里出来的。”
“甚至有一个都留校任职了。”
“你这个说法，不成立啊。”
林子翊夹了口菜，笑了笑。
“章老师，您自己也说了，只有几个。”
“这么些年了，有几个不挺正常的么？”
“这是正常概率。”
“您知道不？其实很多山里的人，他们消息闭塞，什么也不懂，就知道可劲生孩子。”
“一户人家甚至能生六七个。”
“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也算是在抽奖，万一运气好，抽出来个比尔盖茨呢？”
“你看看。”，章学民轻拍了拍桌子：“你自己也说了，老鼠是能生出龙凤的啊。”
“只是概率比较低罢了。”
“你这不就是在掀翻你之前的说法？”
“nonono。”，林子翊晃了晃左手食指，道：“这样的孩子，母亲可不一定是老鼠。”
他说的是母亲，而并非父亲，章学民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漏洞。
“往下说。”
林子翊：“章大爷，您可比我大多了，以前发生过的买卖人口的事你会不知道？”
“就不提以前，现在，搁现在这个年头，好像就有不少女生被拐走，并卖进大山吧？”
“您听说过一个故事没有？大概就在四五年前流传的。”
“就有一个小伙子，他特别聪明，是大山里的，完了他考上了985，但他爹大字不识两个，至于他妈…”
“那孩子没见过他妈，甚至连他妈的籍贯和姓名都不知道。”
“章老师啊，您不觉得这很细思极恐么？”
“父为鼠，母为凤，生出一条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如果是父母均为鼠，那要是生出一只龙凤来，我觉得都可以去做切片研究了。”
“章大爷，其实以您的学术涵养，我不需要去了解都知道，您一定是自小就被知识所环绕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
“就比如山里的孩子，他们的基因不行，学习环境不行，师资力量不行，那种起点想考上985，太难了。”
“您啊，别老带入自己的身份，您这样放在古代，就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了。”
章学民就是典型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只在书本里了解过事情，但却并未深究其原因。
在他的认知里，学生，那就应该学习，毕业了，那就应该早出晚归的工作赚钱，这是固定模式。
这里的赚钱，指的是一个人必须早上天不亮出门，晚上太阳落山回家的工作。
就连打游戏做代练这种赚钱方式，在这样的人眼里都算是不务正业。
而且做对比，就应该去和比自己优秀的人比较。
但林子翊有些话，不太方便跟他讲。
比如每次章老爷子说：“我以前有个一个学生，现在考上了啥啥啥，有多优秀之类的。”
林子翊都特想回他一句：“嗯呐，我也认识一个谁谁谁，人家现在比你年轻，教授职称比你牛逼，一个月挣的也比你多。”
但每次想说的时候，他都忍住了。
因为像章学民这样的老古董，现在是非常多的，这种人群只会拿别人做对比，从不会思考自己。
代入一下。
比如一个学生的老妈天天跟他说：“你看看你班级的谁谁谁，这次又考了第一名。”
完了你来了一句：“你看看谁谁谁的家长，人家一个月能挣几十万几百万，你一个月才挣几千块。”
这话一出口，那个学生后续将迎来什么，那大家伙应该都心知肚明了。
林子翊也是同理，像老古董的思维模式已经定型了，他没法改变什么，他所能做的，就是避免跟无知的人扯犊子。
至于为什么不离章学民远点，那这得归功于林勇。
林子翊继承了亲爹的一些特质，譬如商人的本质：逐利。
常言道，无利不起早，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林子翊之所以愿意跟章学民走的近点，愿意今天过来找他唠嗑，那无非就是为了舔这老大爷。
林子翊图的，就是章学民的学术地位，图他的人脉资源，图他的能量。
章学民能带他学习，给他指路，这就是这位老教授所能提供的价值。
而且林子翊还发现，章学民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他很孤独。
甚至公寓内，都没有一张和家人的照片，平常闲聊时，他也没提起过自己的老伴和孩子。
这就是林子翊要接近，并讨好这个老教授的理由。
他有利可图。
而且刚才，他很直白的用开玩笑的方式，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一老一少之间，其实是存在代沟的，如果不是所图甚大，林子翊抿心自问，他决不会上赶着来舔这个老头。
这就是人际社会啊。
所有的人都在逐利，在目前的这个社会上，没有价值的人也就只能跟狗坐一桌了。
……
吃过饭后，林子翊便去接沐雨涵了，上医院一顿检查下来，就得出了个身体不太好的结论，而且医生也没给个好的法子。
无非就是多喝热水，别吃凉的，出门多穿衣服之类的建议，沐雨涵都听了不下八百遍，这钱属于是白花的。
不过沐雨涵倒是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具体应该怎么治，但她总不能主动开口，让姐夫用针扎吧？
车内，林子翊拿过一个暖手宝放在她怀里，道：“哎…”
“嫂子，你这手也太凉了。”
“算了，不折腾了，咱回家吧。”
“回头我再去想想招，我总感觉你这是什么邪门的病。”
“怎么身体冰的跟个冰碴子一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