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的素串刚烤到一半,沈晋军就觉得眉心不对劲。
那地方突然开始发烫,像是被烟头烫了一下,热得他直吸凉气。手里的素鸡串掉在地上,被菟菟叼起来,三两口啃得只剩根竹签。
咋了?邓梓泓正往素肠上撒孜然,看他捂着脸直咧嘴,被火星溅着了?
不是...沈晋军使劲揉眉心,那印子...好像烧起来了!
叶瑾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急意:灵力在翻涌,许馥妍那边好像有动静!
周围的道士们也察觉到不对,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青霖子掌门走过来,伸手在沈晋军眉心探了探,脸色一沉:不好,这牵魂引被激活了!
激活?沈晋军懵了,它还带自动启动的?有开关不?
别胡闹!明月道长皱眉,这是有人在远程催动印子,想借此定位你的位置,甚至...吸取你的灵力!
话音刚落,沈晋军就觉得一股力量从眉心往外扯,像是有人拿着无形的管子在抽他的精气神,眼前瞬间发黑。
观主!小飞从树上飞下来,小爪子往他额头上拍,凉的!给你降降温!
菟菟也凑过来,把啃剩的竹签往他眉心戳,大概是想帮着开那印子。
别添乱!沈晋军推开它俩,咬着牙掏出桃木剑,叶瑾妍,干它!
桃木剑刚举起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震得他胳膊发麻。叶瑾妍的声音带着吃力:对方灵力太强,我挡不住!
眼看沈晋军的脸越来越白,额头上的红印越来越亮,青霖子掌门正要出手,就听身后传来个乐呵呵的声音:
哎哟喂,这小娃娃咋把自己弄成烤红薯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个穿着灰布道袍的小老头,背着个竹篓,手里还举着串糖葫芦,正踮着脚往这边瞅。
那小老头头发花白,梳着个乱糟糟的发髻,脸上全是褶子,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正是龙虎山那位神出鬼没的老祖宗——玄清子。
老祖宗!青霖子掌门赶紧行礼,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篝火晚会,来蹭两串素串。玄清子把糖葫芦塞给旁边的小道士,凑到沈晋军跟前,盯着他眉心的红印咂嘴,啧啧,黑月会这手艺不咋地啊,印子画得歪歪扭扭,跟我家隔壁小孩画的王八似的。
沈晋军正热得死去活来,一听这话差点笑喷:老祖宗...先别吐槽了...救命啊...
急啥。玄清子慢悠悠地掏出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糖渣,这破印子也就吓唬吓唬你们这些小辈,遇上老夫我...
他突然伸手,食指在沈晋军眉心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沈晋军只觉得眉心的灼热感地退了,像是被泼了盆凉水,舒服得他差点哼哼出来。
再一摸眉心,那红印居然淡了下去,只剩个浅浅的印子,跟被蚊子叮过似的。
这就...好了?沈晋军愣了,您这比退烧药还管用啊!
玄清子得意地翘着胡子:那是!想当年老夫我...
打住打住。沈晋军赶紧拦住他,上次这老祖宗一讲当年事,从三百年前大战龙岩寺讲到三百年后的糖葫芦,听得他差点当场圆寂,您咋知道这印子的来头?
黑月会那点把戏,还能瞒得过老夫?玄清子从竹篓里又摸出串糖葫芦,塞给沈晋军,尝尝,山楂的,开胃。
沈晋军叼着糖葫芦,看他跟变戏法似的从竹篓里往外掏东西:半袋炒花生,一摞黄纸符,还有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牵魂引啊,说穿了就是根电话线。玄清子盘腿坐下,剥着花生壳,那头的人拿着听筒,既能听你动静,还能顺着线爬过来咬人。
电话线?沈晋军嚼着山楂,那您刚才是给它拔了?
不止。玄清子往他眉心又一点,这次沈晋军清楚地感觉到,一丝清凉的灵力顺着眉心钻进去,像把小刷子,把残留的异样灵力扫得干干净净,我给它装了个防火墙,再有人想通过这印子找你,保准让她自己电自己。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松快:灵力平息了,那股拉扯感...消失了!
沈晋军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抢过玄清子手里的炒花生,往嘴里倒了大半把:老祖宗,您这手绝了!比龙虎山的符管用多了!
邓梓泓在旁边听着,脸都快绿了:合着他们龙虎山上下忙活半天,还不如老祖宗随手一点?
青霖子掌门哭笑不得:前辈,您既然有办法,刚才怎么不早出手?
早出手哪有糖葫芦吃?玄清子理直气壮,指了指旁边小道士手里的糖葫芦,这娃娃烤的素串也不错,就是没肉,差点意思。
沈晋军一听这话,赶紧摸出藏在怀里的火腿肠:老祖宗,我这有肉!纯天然猪肉肠,烤着吃喷香!
玄清子眼睛一亮,那得尝尝!
俩人大眼瞪小眼,当着一群吃素的道士,蹲在篝火旁烤起了火腿肠。滋滋的油花溅起来,肉香飘得老远,馋得旁边的小道士直咽口水。
说起来,沈晋军给火腿肠翻了个面,许馥妍为啥非得盯着我?我身上有啥宝贝?
玄清子咂咂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知道黑月会最近在找啥不?
找啥?
找个能装的容器。玄清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他们搞了个邪门阵法,需要个特殊体质的人当容器,才能把收集来的阴煞之气装进去。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特殊体质?我?
你小子体质确实怪。玄清子瞅着他,像瞅着块稀罕的烤红薯,穿越过来的魂魄,还能跟剑灵绑定,阴阳调和得乱七八糟,偏偏还活蹦乱跳的,简直是天生的阴阳罐
阴阳罐?沈晋军摸了摸肚子,我这罐子里装的不是饭吗?
叶瑾妍:......这时候还想着吃。
简单说,玄清子咬了口烤得焦香的火腿肠,你这身子骨,能装别人装不了的东西,黑月会盯上你,就是想把你改造成他们的移动阴煞库
沈晋军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火腿肠扔了:不是吧?我当道士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当储物箱的!
所以许馥妍才给你下印子。玄清子拍拍他的肩,一来定位,二来试试你的,三来...说不定想给你打个预付款,让你跑不了。
这预付款我可不要!沈晋军赶紧摇头,退货!能退货不?
周围的道士们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黑月会的图谋这么大。青霖子掌门皱眉:前辈,那他们会不会因为印子失效,直接找上门来?
八成会。玄清子满不在乎地舔了舔手指上的油,不过别怕,有老夫在,他们来多少,我让他们回多少。
沈晋军看着他那瘦小的身板,再想想许馥妍那能把车当飞机开的本事,有点不放心:老祖宗,您这糖葫芦...顶用不?
你这娃娃!玄清子敲了他脑袋一下,当年老夫我拿着糖葫芦,照样把黑月会的老窝搅得鸡飞狗跳!
说着,他从竹篓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串黑乎乎的玩意儿,看着像烤焦的丸子。
给,这个你拿着。玄清子把那串东西塞给沈晋军,镇魂丸子,用百年桃木心和朱砂做的,遇着黑月会的人,往他们身上扔,保准让他们跟被胶水粘住似的,动不了。
沈晋军捏着那硬邦邦的丸子,掂量了掂量:这玩意儿...能吃不?
能啊。玄清子一本正经,就是有点硌牙,吃了还烧心。
叶瑾妍:......她现在严重怀疑,这老祖宗和沈晋军是失散多年的爷孙俩,脑回路都一样清奇。
篝火晚会后半段,沈晋军吃得格外香。玄清子不知从哪摸来只烧鸡,俩人躲在树后,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满嘴流油。菟菟蹲在旁边啃鸡骨头,小飞则抱着鸡屁股,啃得不亦乐乎。
老祖宗,您咋总吃这些?沈晋军叼着鸡腿含糊不清,龙虎山不管饭吗?
管啊,就是没味儿。玄清子咂咂嘴,天天青菜豆腐,吃得我都快成兔子了。还是你这娃娃懂事,知道给老夫带肉。
那是,沈晋军得意,下次我给您带酱肘子,横江市老字号的,香得能把鬼勾来。
好说好说。玄清子拍板,回头我教你两手真本事,保证比邓梓泓那小子厉害十倍。
躲在树后的邓梓泓:......他招谁惹谁了?
夜深了,道士们渐渐散去。沈晋军躺在草地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天上的星星。眉心那点残留的印子彻底没了感觉,像是从没存在过。
玄清子前辈...真有那么厉害?他小声问叶瑾妍。
应该吧。叶瑾妍的声音带着思索,他身上的灵力深不可测,比青霖子掌门强太多,刚才化解印子的时候,几乎没费吹灰之力。
那他咋总躲着?沈晋军不解,当个逍遥自在的老祖宗不好吗?
谁知道呢。叶瑾妍轻笑,也许...是怕被龙虎山的青菜豆腐绑架吧。
沈晋军忍不住笑出声。他想起玄清子啃烧鸡时那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老祖宗挺可爱的。
不过笑完了,心里还是有点发毛。黑月会的阴谋,许馥妍的印子,还有自己这阴阳罐的体质...
别想了。叶瑾妍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咱们就请玄清子前辈出山,用糖葫芦砸他们。
沈晋军一声笑了,心里的那点不安顿时散了不少。
也是,有个能拿着糖葫芦搅得黑月会鸡飞狗跳的老祖宗当靠山,他怕啥?
大不了以后多备点糖葫芦和酱肘子,把这老祖宗哄开心了,还愁搞不定那些牛鬼蛇神?
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丸子,又摸了摸肚子里的烧鸡,打了个饱嗝。
管它什么阴谋诡计,先睡个好觉再说。明天起来,还得琢磨着怎么从龙虎山多蹭点好处呢。
至于黑月会...
来就来呗。
他现在可是有的人了。